回鹘顶不住大唐的压力举族西迁,腾出大片土地和牧场,带来的另一个后果是整个山南突然成为无主之地。
没有秩序是很危险的,毕竟再粗糙的秩序也比没有强,失去约束,强大会趁机吞并弱小,赤裸裸的弱肉强食很血腥还会种下仇恨,也可能会出现某个野心家。拖得越久,收拾起来就越麻烦,还会导致本来就不多的人口进一步减少,所以得快点进驻各地,重建并维持秩序。
经过几天忙碌,十一月初三,众将齐聚城主府正厅,今天便是分蛋糕的日子。
烦了坐于主位缓缓巡视众人,轻舒一口气,多年辛苦,终究没有白费,扭头看一眼文安,文安点头示意已做好准备。
“安西大都护府令:焉耆设州,辖轮台,员渠,铁关三县,吴秀林封正议大夫,出任刺史!兼领兵马使,统正兵两千!丁士良封壮武将军,任佐助”。
众将齐齐一愣,都没想到焉耆会弃镇设州,更没想到第一个被点将的竟然是吴秀林。作为淮西降将,他武艺和韬略都很一般,多任后营主官,军功不显,要说优点可能就是勤勉谨慎人缘好,没想到这次能独领一地。
吴秀林与丁士良激动的起身到近前,躬身接过印信和一份焉耆规划书,“大帅信任,属下必效死力!”。
烦了点点头,让其退下,又接着道:“李佑,忠武将军,龟兹镇守,刘平,通议大夫,营田使!
鲁豹,云麾将军,疏勒兵马使,楚沅仲,通议大夫,疏勒长史!
胡子,归德将军,安西副都护,兵马副使,暂领正兵一千,理于阗军政事!
阿墨,云麾将军,加正议大夫,副都护,安西城守,统财税民事!
陈光洽,宣威将军加太中大夫,副都护,领都护府六曹,兼领匠作大监。
山间谷地设白山州,骆驼加宣威将军,暂领刺史,仇玫儿为副。
疏勒诸部分三千户迁双河州,石狼封宣威将军,领双河刺史,浑思铁封宁远将军,统御兵马,务必用心……”。
一道道任命下达,众将各自上前领命,文安将文稿送到书案,烦了看过后示意用印送去长安。
其实这事儿有些多此一举,安西这情况过于特殊,朝廷也并没对他这个安西王的封官权限作出具体说明,可能也有天高皇帝远随便他玩的意思。
之所以这样做,除了强调安西归属大唐,也不认为朝廷会不给面子,都只是四五品的官职,基本都是众人的原有品阶,又不用朝廷发放俸禄,况且屋里这些人也不可能调任回京,李昂只要不蠢就必定会顺水推舟赚个人情。
经过重新规划,安西大都护府暂时下辖龟兹,疏勒与于阗三镇。焉耆,白山,双河三州,另加安西一城。
阿墨和陈光洽能力出众又是最亲近的嫡系,任副都护没什么可说的,当务之急除了重定秩序和屯田,还要整修军营,库房,都护府官署和安西王府,还有铁器和军械作坊等。
焉耆之地靠近西州又刚经清洗,正是设立郡县的好时机,吴秀林谨慎宽厚,丁士良有点手段胆子却不大,还是他的老部下,两人十分适合。
他们的主要任务是重建秩序,安稳民心,修整驿馆官道,屯田准备接收移民等。
龟兹绿洲最大最富庶,人口也最多,李佑文武皆能且足够勤勉,再有刘婆子帮他,能让人放心。
疏勒近年颇乱,又靠近于阗,大宛和热海,需要一位铁血战将剿灭匪乱,镇守四方,鲁豹是不二之选,但他处理民政是短板,而且性情有些鲁莽,所以要派楚沅仲去帮他。
至于胡子加副都护去于阗则是唯一的选择,于阗镇如今还是于阗国,尉迟氏没胆子搞事,需要一位足够分量的大将去震慑,胡子当年在疏勒时便有威名,又都知道他与烦了的关系,有他去于阗,尉迟氏只要不想被灭族就只能老实忍着。
烦了深知他粗中有细,而且嗅觉灵敏善于保命,至少不用担心他会出什么意外,所以不给他派副手,一切让他自己说了算。
疏勒诸部是个特殊的存在,实力够强,资格够老,内部又足够团结,骆驼做首领这么多年也早磨练出来了,加上娶了仇玫儿,威望已经不低,若任其发展,恐怕后果难料,必须慎重对待。
他们愿留在谷地,那里有些狭窄,恰好回鹘西迁后双河州人少,便趁机迁其部民,让楚沅仲出任疏勒,石狼和浑思铁去双河,正为分骆驼之势,以防将来做大难治。
这便是烦了谨慎考虑后做出的决定,有些方面难免顾及不周,却也没办法,身处这个位置,许多事不能由着喜好乱来,要通盘考虑得失,平衡各方利益。
至于兵马驻防,只能随着屯田城镇慢慢来,按照长远计划,安西都护府要维持两万四千正兵分驻各地,还要拥有完整的选拔制度,当然了,这次不会再有非唐人不得为正兵的规矩。唐人总人口超过胡人,又背靠大唐,不需要担心胡人会叛乱的问题。
如果一切顺利,明年冬天之前便能基本安顿下来,等彻底安稳并积攒一点存粮,至少需要三年时间。
“诸位兄弟此前多在军中,以后要多用心民政,此次赴任首重剿匪,安定民心,要告知诸部新规,行事务必谨慎,遇事不决,当以宽仁为先,约束士卒,勿堕安西名声……”。
安西地域广阔,绿洲之间动辄千里,快马来回也要许多时日,事事请示是不可能的,只能将权力尽量下放,使将官得以自专。
烦了估计犯错肯定是难免的,但也并不太担心,他对这帮兄弟还是比较了解的,都有些小毛病,却也不会过于贪婪残暴,应该不会出现太过火的事,即使有也翻不了天。
毁掉一地容易,重建一地千难万难,新生的安西需要时间,各地官吏也需要时间成长,众人手持计划围着阿墨和陈光洽询问细节,他们要在几天后出发去往各自地盘,对未来还有些迷茫。
烦了与文安去往后院,来好几天了,一直没能好好歇一歇,也没顾得上陪她和孩子们。再过些天老钱就会到任,便可以将北庭交给他,等来年月儿赶到,便可以一起回家了。
“郎君,锐儿想跟鲁将军去疏勒,平安想与哥舒部同行去龟兹”。
烦了思索片刻,点点头道:“去吧,让阿墨挑些人跟着”。
孩子正在长大,他们渴望更广阔的天地,去长些见识也好,这块地方风沙大,养不出娇弱的花草。
本想跟文安好好说说话,还打算做点爱做的事,可他躺在床上时间不长便睡了过去。
朦胧间一个少女出现在眼前,栗色长发,一双清澈的蓝眼睛,正抿嘴笑着,犹如天使。
“烦了,你回来了……”。
烦了没敢伸手去摸,只是静静的看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