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个民族之间的生存空间之争,除非实力差距过大,否则基本没有和平解决的可能,或多或少都要依靠武力才能决出胜负。
大军行动需要海量的物资,也需要提前做很多准备,安西军主力陆续调往沙州,粮草辎重不足,只能从沙州一点点往西州送,西州兵力薄弱,防守问题不大,进攻几无可能。
铁关城易守难攻,鲁豹不敢行险,胡子无奈,只能派人去找疏勒诸部助战,不过骆驼他们从山间出来还要横跨整个龟兹镇才能到焉耆,一时半会儿来不了。
焉耆地狭兵少,多斯逻没有反攻西州的勇气,只能缩在铁关城,他希望安西军和庭州回鹘先掐起来。
庭州和山北在压力之下也只能积极备战,可调动兵马不是动动嘴皮子就行的,更何况两部不是傻子,不到万不得已自然不愿想跟安西军搏命。
三方各有各的想法和顾忌,都没有必胜的把握,那就只能暂时僵持,不过所有人都知道,僵持总要被打破,只是时间早晚而已。
随着安西军与庭州回鹘小争斗不断,双方已经撕破脸顶在一起,沙州的安西兵愈发暴躁,苦于粮草不足,只能暂时忍耐,沙州人也在义愤填膺的嚷嚷,吵着要去杀光回鹘人。
这让作为回鹘公主的阿依情绪愈发低落,她一直不喜欢战争,更不想看到族人被屠戮,可这场屠杀似乎已不可避免。
回鹘衰落分裂,安西兵骁勇善战,大唐强盛无比,杨大哥绝对不会放弃重回安西,回鹘必败无疑。
他远在长安,说自己实在走不开,写信让鲁豹和胡子忍耐。可安西兵没有忍耐,他们在不断调兵遣将,对回鹘越发仇恨,这样下去,回鹘人真要被灭族了……
看着她愈发憔悴,文安只能竭力安慰,“姐姐莫要担心,郎君会有办法的”。
阿依痛苦的摇摇头,“文安,杨大哥是唐人,他不心疼回鹘人,自从朱勇战死,他就不在乎回鹘人死活了”。
文安皱眉轻叹一口气,握住她手道:“不要胡思乱想,咱们女人左右不了大事,姐姐不顾自己也要想想铮儿”。
阿依看着熟睡的儿子,过了好一阵才低声道:“文安,你说杨大哥带我回来,是因为疼爱我,还是因为我能做回鹘首领?”。
“姐姐!”,文安惊愕道:“你怎能说出这种话!郎君对你可是疼爱的很”。
阿依闭上眼睛,泪珠滚落,“文安,杨大哥心里只有大唐,只有安西,当初在双河州,我苦苦哀求他,他始终不答应……在庭州,父汗任他挑选官职,他宁愿九死一生也要走……上次到沙州,他是来找张将军,不是为送我……
这次,他是怕回鹘复国才赶去西州,先用计除去句罗俾,又把我带走,让回鹘人再也没有能服众的首领,又让鲁豹和胡子去,他明明知道那两人会厮杀……”。
文安慌忙捂住她嘴巴,“姐姐别说了,郎君不是那种人,他是担心你的安危才赶去,莫要胡思乱想坏了情义”。
阿依回身抱住她,失声痛哭,“文安,我也不想……可若是回鹘要把大唐亡族灭种,你会如何?”。
文安抱着她,实在不知该如何安慰,只能喃喃道:“咱们给他写信,给他写信……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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月儿在华清宫住了半个月便回了城里,她忙的很,有时候烦了都不知道她在忙什么。
小老太太则彻底放飞自我,豪放到肆无忌惮,当着一群宫女的面便一屁股坐到他怀里,这让他有些顶不住,“咱去里屋,要不你让她们先下去”。
郭嫣儿仰头笑道:“都是我的人,你怕什么?”。
烦了无语,这是怕不怕的问题吗?
郭嫣儿搂住他脖子,附到耳边道:“我让人布置了宜春亭,咱们再去亭上耍一回”。
“天凉了,要不下……行!”,他本想说下回,转念一想应该也没下回了。
两人没羞没臊的折腾到九月二十三,因为天气不太好,返程又推迟了两天,直到二十五,实在没了再拖的理由,只得回城去。
郭嫣儿连遮掩都懒得做,把他叫到车上,又最后放肆了一把。
“烦了,我这辈子知足了,以后就不赖着你了”。
“嗯?”,烦了一愣,“啥意思?要换面首?”。
“呸!”,小老太太拧了他一把,“我郭嫣儿看得上你才与你做一场,如今年岁大了,不想讨人嫌,见好就收,给你留个好模样”。
姑妈自有姑妈的骄傲,烦了点点头轻叹道:“行吧,那就到此为止……”。
郭嫣儿却又拧住他的肉,咬牙道:“好啊,看来是真腻了,丝毫都不留恋”。
烦了苦笑道:“这……是你自己说的”。
“我说行,你得说舍不得我!”。
“好好好,舍不得,哎呀别拧了,真舍不得”。
郭嫣儿松开手,蜷缩在他怀里,摸着刚拧过的肉,“烦了,陪我这么久,委屈你了”。
“委屈啥?我觉得挺美的”。
“噗嗤,你小子,陪我这老妪还美上了”。
“嫣儿,我是真稀罕你这脾气……”。
那块肉又被掐住,“就稀罕脾气不稀罕皮肉?还是嫌我老!”。
烦了果断闭嘴,君子讷于言而敏于行,还是做君子吧。
车驾入城时已是过于,要不说宫廷奴婢得专门培训呢,知道什么时候该快什么时候该慢,回到家时恰好萧妃和李昂离开。
李昂还是一板一眼的行礼,“伯父辛苦”。
确实有点辛苦的烦了只能随口敷衍掩饰尴尬。
萧妃屈膝行礼,“问大兄安,太后娘娘回宫去了?”,说着似无意般抽动一下鼻子,意味深长的抿嘴轻笑。
烦了点点头,心中感叹,还真是没有一个省油的灯……
天色不早,母子上车离去,回头正迎上潇潇似笑非笑的目光。
“咳……潇潇,进屋吧,外边凉”。
潇潇抿嘴一笑,“嗯,我扶郎君”,说着便要伸手去扶。
烦了老脸一红,顺势握住她手,低声道:“大妇,你是大妇”。
潇潇轻叹道:“真难为郎君,还记得我是大妇”。
“咳……那个……小妮子呢?”。
不提还好,一提闺女潇潇脸色更不好看,“可怜我闺女,至今连个乳名都没有……”。
“取!马上取!叫……就叫嫣……”。
”叫什么?”,潇潇柳眉一竖,“你说叫什么?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