吐蕃万夫长,兰州老大哆离婢是尚戒心的妹夫,与别的吐蕃贵族标榜勇猛不同,这家伙喜欢看书,爱耍小聪明,自诩足智多谋,烦了知道一点这家伙的风格,当初送阿依的时候就被坑过一回。
鲁豹文采一般,书信只有两个字,放人。
烦了拿着书信看了一眼,签上自己的名字,让人快马送去。
婆子做东,鲁豹和吴秀林作陪,四人吃酒说话。
刘婆子本是一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穷书生,武艺白给,文采有限,性格懦弱,但他做事勤谨耐心,处理琐碎小事一绝。安西军新设时入军,从营佐使步步升迁,如今已是军中正六品文吏。
吴秀林则出身淮西降将,武艺一般,文采也一般,可他情商很高,军中人缘特别好,将校士卒都很尊重他,如今已是从五品上游骑将军,任鲁豹副将。
这两个家伙文武都不占,跟鲁豹搭档却堪称绝配,近年合作的相当不错。
军中事就是这样,有人冲锋陷阵,就要有人安排吃喝,有人排兵布阵,也要有人做和事佬调节矛盾,一百个耿直汉子或许能行,一千个耿直汉子肯定乱套。
酒过三巡,婆子道:“大帅,那哆离婢若不放人呢?”。
烦了笑道:“也没指望他放人,只是想看看他的反应”。
人家哆大帅也是一方大佬,你随便一封书信就放人,怎么可能?这事说白了有两个目的,第一是施加压力,两人署名还是有些分量的,看哆离婢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。第二则是表明态度,让世人知道大唐对自己人的爱护。
婆子皱眉道:“他若是没反应呢?”。
烦了道:“没反应就是最大的反应,说明其心如铁石,四人被剐,咱们就放出风去,以报仇为借口发起报复,被杀的人要怪就去怪哆离婢吧”。
婆子又道:“那……那他若是放人呢?”。
“放了正好,一个软蛋主将的名声他怎么都甩不开,咱们再管他借粮,他不借就翻脸”。
“那……”,吴秀林道:“他若是要谈呢?比如要咱们拿钱赎”。
“给!只要不是太过分就给,而后翻倍宣扬出去,让世人看看我大唐对自己人的爱护,也看看吐蕃万夫长的贪财嘴脸”。
三人面面相觑,他们明白了,这封书信就是个坑,无论哆离婢怎么做,都能借此做文章。
烦了笑道:“小手段而已,还是得靠实力说话,实力够强叫计谋,实力弱便是笑话”。
三人齐齐点头,实力决定一切,强者要欺负弱者,找个理由很容易,弱者想靠嘴巴避免强者的欺凌却不可能。
被欺负不好受,欺负人很是很爽的,军中数千精锐骑兵,攻城不容易,野战还是有把握的,以兰州的实力只能被动防守。
吴秀林笑道:“那哆离婢一向爱耍小聪明,鲁将军这两个字的书信送去,再加上大帅的名号……还真不好说他会怎样”。
众人哈哈大笑,让哆离婢慢慢琢磨去吧。
过午鲁豹去军中,吴秀林去盘粮库,刘婆子陪着烦了在城里耍。
与大多数边城一样,乌兰县街上的店铺也是那老几样,两人闲逛了一阵,去到街边酒肆歇脚,烦了想起一事,笑着问道:“婆子,我听说你在这纳了一房妾?”。
刘婆子面色一苦,“大帅,吃醉了酒一时糊涂,家里婆娘不依不饶,我这实在是……”。
烦了好奇道:“你婆娘小户出身,如今你好歹是正六品官员,纳个妾她还不愿意?”。
“属下被抓到理了,没经她允许,前些天来信,让我要么把人卖掉,要么就跟我和离”。
“和离个球,这么多年的夫妻,刚过几年好日子,因为这个和离?她吓唬你呢”。官员和离可不是小事,妥妥的丑闻,搞不好会影响仕途。
“大帅,我知道她是吓唬我,她是刀子嘴豆腐心,对我真心不差,这事儿确实也赖我,没把持住”。
烦了低声道:“要不这边这个就算了”。
“肚子都大了,咋算?”。
烦了挠挠头,还真没什么办法,“那你自求多福吧”。
刘婆子左右看看,低声道:“大帅,吕家找过我,想请大帅赴宴”。
吕家乃是会州大族,当初起事主要势力之一,因功封了乌兰县令,做的还不错。自己来了这里,想讨好一下正常,可刘婆子这表情却不太正常。
“有事?”。
刘婆子低声道:“吕家有三女,个个绝色,三女未嫁,二女夫婿死于贼人之手……得知大帅身边无人侍奉,想……”。
烦了一巴掌扇到他后脑,“闭上嘴!”。
这什么乱七八糟的,还以为是什么正事。
“大帅,吕家二娘子可是会州第一美人……”。
烦了起身边走边道:“你留着吧”。
自从瑶儿出事后他对这个话题有些过敏,真的不想再扯淡了。
过了两天,哆离婢大帅的回信来了,说了不少客气话,最后说大师的面子必须要给,答应放一个回来。
让鲁豹回信,要么全放,要么一个别放。结果人倒是没剐,可也没放,双方开始扯皮。
一个说各种场面话,一个说各种狠话,天气一天天变凉,鲁豹索性去了边界,准备用实际行动催促一下哆大帅。
烦了在这没什么事,可他也不想回京去,其实他一直在犹豫,反正没什么事,是不是该去看看阿依?
一人五匹马,从灵州往西,快的话年前就能到双河州,在那待些日子,过完年再回来,应该也耽误不了什么吧,干脆把她带回来,省的心里记挂……
越想越觉得有道理,正按耐不住想跑,八月底,一队羽林卫急匆匆赶到,带来了太后和裴相的联名急诏,烦了接过一看,脑瓜子嗡的一声。
“表弟中风……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