故人西辞黄鹤楼,烟花三月下扬州,真是令人无限神往。风流倜傥的书生,带着侄女漫步各处,一路挥金如土,欣赏如画美景,顺便看看漂亮妹子,在某个时刻剽窃一两首诗词,引来妹子们满眼星星,你就说帅不帅吧……
“二叔,咱是不是没钱了?”。
烦了歪头看她一眼,微微有些不满,“云娘,钱财这东西就如同粪土,丢一点没什么,二叔有一百种办法挣回大钱”。
“嗯”,云娘满脸崇拜的看着无所不能的二叔。
“在这等着别动,我去去就来”。
进入钱庄,把里边的人挨个看了一圈,毫不意外,一个都不认识。
一个年轻汉子拱手道:“客官是要存钱还是取钱?”。
烦了干咳一声道:“不知管事的可在?”。
那汉子道:“在下便是,客官有何吩咐?”。
烦了与他大眼瞪小眼看了一阵,试探道:“我看你有些眼熟”。
那汉子眼光却有些不善,冷声道:“我看客官却有些眼生”。
烦了犹豫了一下,低声道:“我是……”。
汉子冷硬的打断他,“月娘子定的规矩,认票不认人!”。
烦了深吸一口气,点点头道:“告辞”。
刷脸失败。
“二叔?”。
烦了看看天色,心里有些犹豫,一百种方法还有九十九种,问题是没本钱啊,时间也有些来不及了。
下意识的摸向刀柄,又触电般的拿开手,心中暗凛,“老子又不是土匪,咋还想到去抢了,果然饱暖思淫欲,饥寒生盗心……”。
“二叔,我还有那个……”。
“不用”,烦了大手一挥,要是去卖那颗宝石,一张老脸还要不要了?大不了去安抚使府找李宗闵,可那样又成了官场往来,与自己的设想严重不符……
“对了!把包袱给我”,解开包袱一顿翻找,顺利找到一张皱巴巴的名刺,“有了!就他!”。西城董家,想想董公子那气派,家里必定是土豪无疑,就给他个面子吧。
随便叫住个人一打听,董家果然大大有名,乃是城里数一数二的绸缎商,买卖做的极大,带着云娘一路向西,走出去没多远,一座府邸已然在望。
上前叫门,将名刺递过去,“董公子可在府中?友人拜会”。
“友人?”,那门房接过皱巴巴的名刺看了一眼,又上下打量那爷俩。
穿的倒是人模狗样,却怎么看都像偷来的衣裳,还背着包袱,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。
访友?背着行礼天黑了访友?
“这位公子,我家公子出门游玩未归,要不公子过几天再来?”。
烦了一滞,好嘛,被人当成打秋风的了,再转念一想,自己好像确实是来打秋风的……
“走”,带着云娘扭头便走,沿着大街一路向东,此时天色已经昏暗,商铺基本都已经关闭,也有个别的正打出灯笼,还有卖各种小吃的摊贩开始营业,此起彼伏的叫卖声,散发着种种诱人香气。
溜达这么久,真有些饿了,云娘乖巧的一句话不说,某人边走边摸遍全身,硬是找不到一个铜钱,“这玩笑开大了,老子堂堂国公,竟然在街头挨饿”。
云娘看他面色不善,偷偷把那颗宝石塞到他手中,“二叔,还是先救急吧”。
烦了却又塞回给她,“噗嗤”笑道:“二叔今天偏不卖它,走,带你去开开眼”。
没办法,只能去砸淮南省委书记兼政法委书记李宗闵的大门了。
扯淡的是身在西城,安抚使府却在东城,爷俩得横穿整个扬州城,一路走的饥肠辘辘,好不凄惨。
扬州城不仅有运河绕城而过,城内也是河流纵横,有诗赞曰:二十四桥明月夜,可见一斑。河面上有许多楼船缓缓划过,船上木制阁楼华丽,四周一圈灯笼不要钱一样点着,还各有一只挂的最高写着字号,什么白牡丹,什么一丈红,还有的叫赛木兰之类的,丝竹之声悦耳,酒菜香气扑鼻,时有贵公子站在岸边,花船随既停靠接了客人上船……
“二叔,这是做什么买卖的?”。
烦了收回羡慕的目光,“这是艺术,高雅的很……”。
云娘撇嘴道:“分明是女姬歌舞”。
“你小孩子不懂,歌舞就是艺术”。
云娘不管他什么艺术,“二叔,我饿了”。
“奥,走”。
爷俩正要下桥,桥下船上传来一声惊喜的喊声,“程兄!快快快,快靠岸”,楼船的二楼窗前正有一女子在招手,定睛看时,不是那苏曼还能有谁?
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,竟然又遇到了,烦了一点都不意外她的职业,在楚州时就猜到了。
花船行进缓慢,停靠只需篙杆一点,还没等烦了和云娘走出几步,那苏曼已经下船迎了过来。
先福了一礼才高兴的道:“程兄,你我还真是有缘,去奴家船上歇歇脚如何?”。
烦了笑道:“苏姑娘难道看不出在下囊中羞涩?改天吧”。我们爷俩背着包袱大晚上在街上,一看就是没着落,你招揽生意真是找错人了。
苏曼却道:“奴家与程兄有缘,不说银钱事,但邀程兄上船用些酒饭”。
烦了是真饿了,也好奇她到底有什么目的,想想也翻不了天,遂点点头道:“也罢,便叨扰片刻”。
带了云娘上船,好奇的四下打量,这种船是特别打造的,吃水浅,船底宽大,追求极致的平稳,整艘船就是一座飘在水上的木制房屋,内里装饰奢华,处处透出用心精致,一楼分为几个小间,各有功用,二楼自然是雅间,不过苏老板没提上楼的事。
船上只有一个撑船的艄公,其实也能理解,没有风浪也不求速度,一个人足够了,还有一个厨娘和两个侍女,再加上苏曼同学,这便是娱乐公司的全部成员。
酒菜奉上,虽不十分精致,却也足够实惠,“程兄慢用,奴家去招待客人”。
烦了仔细查看一下酒菜,招呼云娘吃喝,管她什么目的,先吃饱了再说吧。
时间不长,船再次靠岸,婢女引着两个富家公子上船去往二楼,烦了则去到外边,跟艄公闲聊。
艄公倒是个嘴快的,有什么说什么,丝毫不做隐瞒。
苏曼的娘就是名妓,以歌舞闻名,这艘花船以及艄公厨娘就是她娘留下的家产。
她娘病死后她又接了班,从十五岁出道,至今近十年,在城中名气不小,至少能跻身八强。
据艄公说,苏姑娘歌舞乐器均出类拔萃,诗词歌赋也有涉猎,最擅长的却是舞剑,所以本公司名号便是赛木兰。
“她前些天去楚州做什么?”。
“去送颖州一位公子……”。
艄公不经意间一番诉说,令烦了大开眼界,原来名妓卖的是手艺和情感,而且不是什么人都招待的,要风流倜傥的才子和有头有脸的人物才行。
至于皮肉生意,那是最下等的娼妇,处于被鄙视的最底层,与名妓差了许多档次。
二楼窗户开着,苏姑娘与两位公子对饮,皆彬彬有礼,没有丝毫轻浮之意,酒浓时,下场舞剑,两位公子纷纷叫好,作诗夸赞。
待尽兴,公子下船,临走时留下丰厚妆资,苏姑娘再三推辞,无奈两位公子很是坚决,只能无奈收下……
烦了不禁暗叹,“高,实在是高!”,人家卖的是才艺,卖的是恋爱的感觉,不得不说这东西真不便宜。
苏曼脸蛋红扑扑的走近,“程兄,怠慢了”。
烦了刚要说话,船身突然猛的一顿,几人险些摔倒,回头看时,竟是两根竹竿抵住了船。
三个汉子正在岸边,为首一个道:“苏大家,咱们的过河钱又该交了,弟兄们可是指望这个吃饭的”。
苏曼祈求的看向烦了,“望程兄伸出援手,奴家感激不尽”。
烦了终于明白了怎么回事,原来是找我看场子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