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申屠明正色:“我没想什么,只是想到了一点高兴的事情。”

王枫嗤笑一声,拿手拨了拨青虹剑剑穗:“我知道你在想什么。”

她朝申屠明咧开嘴角一笑:“反正,等我师尊处理完事情以后,一定会来平江堰看我,到时候你要是敢说漏嘴……你就等着吧,小明。”

申屠明恶寒,在心中默念一句恶霸剑修。

他这样的阵修,见了剑修就像是风中的小白菜,只能屈服在她的淫威之下。

平江堰之事按下不表,希家则一贯如静水深流,只回信让希衡哪日回希家小住一段时日,让家中放心。

一别两日,转眼就到了希衡、玉昭霁以及守山人要去魔族的日子。

他们从药宫出发,先去十万大山加固阵法,防止有宵小趁机去十万大山内部作乱。

守山人拎着诸神恶锤,在阵法上敲敲打打,把魔矿、灵矿全部嵌入阵法之中,为阵法提供力量。

希衡则去检查了自己留在十万大山山壁上的剑意,历经四年,剑意丝毫无损,也是阵法不可或缺的一环。

玉昭霁则在一棵树下,树下流萤飞舞,他手中握着太子密令。

太子密令中写满近日魔界发生的事,以及他们为迎接太子、太子妃回宫所做的准备。

玉昭霁虽看不见,但他熟络太子密令中的魔力蜿蜒舒展,根据这点便能轻松知道上面写的什么。

总体来说,并无什么特殊之事。

唯一的小插曲是般若魔界、风堂魔界之前的叛臣听闻他眼睛出事,有所异动。

玉昭霁不疾不徐,往太子密令中写好旨意。

他耳聪心敏,一边处理魔界事宜,一边听到希衡走来的脚步声,她的脚步声很轻、很稳,步履从容,一听就是常年习武的高修者。

希衡站定,离玉昭霁大约十步远,她没有贸然上前,而是等待玉昭霁处理完魔界之事。

玉昭霁一听就知道了,希衡这个人,哪怕两人已经是亲密关系,她也极守礼,眼下就是想避嫌,担心靠得太近听到了魔族的秘辛,令他为难。

可玉昭霁偏要她听。

玉昭霁手持太子密令走过去,用不大不小,刚好能让希衡听到的声音:“龙涯他们说般若魔界、风堂魔界还有一小股叛臣,他们听说我眼盲后,想要刺杀我。”

希衡抬眸,刺杀?

玉昭霁雅然微笑:“我已经让他们特意露出一个口子,放那些叛臣进来,而后,由我亲自诛杀、捉拿。”

希衡略微沉吟:“的确是良计。”

玉昭霁在十万大山四年,为了稳定民心,一定要声势浩大的回去。

而后,魔族尚武,他刚好利用这次刺杀,在众魔面前再度立威,告诉他们,哪怕如今的太子殿下暂时眼盲,他反而变得更为强大,杜绝那些魔妄想蠢动的心思。

见希衡听完魔族事宜,玉昭霁又起了坏心思,他眼中波光流转,桃花悠悠:“希衡,其实你没必要特意避开魔族事宜,我从不会觉得有什么,我连护法的事都交给你,你若想对魔族不利,根本不必这么大费周章。”

他轻笑一声,握住希衡的手,抵到自己胸膛前:“你想对魔族不利,直接杀了我不好吗?根本用不着兜圈子。”

希衡手腕上传来玉昭霁手心的温度,他含笑望着她,嘴上说着杀人的话,眼里全是笑意。

希衡只能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,抵住他硬邦邦的胸膛:“你虽不在乎,其余魔族却会在乎,君子不立危墙之下,对于魔来说,也是一样的。”

她的意思就是,让身为人族剑君的她知道魔族秘辛,是一件危险的事,别的魔不会愿意。

玉昭霁道:“我们魔族尚武,让别人知道或许不好,让你知道他们却绝不会说什么。”

到了希衡和玉昭霁如今的修为地步,他们要达到什么目的,用手中刀剑最快。

何况,希衡的品性,连魔族也有目共睹。

希衡触着玉昭霁胸膛的地方开始发热,玉昭霁眼眸微深:“况且,你知道刚才他们在奏什么吗?”

“他们在奏迎未来太子妃的一切事宜,这事宜你听不得,还有谁能听得。”

玉昭霁当着希衡的面,说在准备迎她这个太子妃的事。

这话成功让希衡心绪微乱,瞬间抽回被玉昭霁握住的手。

她微微拧眉,似在思考什么。

玉昭霁手中一空,不知是该“看”希衡现在的模样,还是该怪自己非要去调笑这一句,害得希衡抽回了手。

说话间,十万大山外浓云滚滚,乌云含雨重,墨云聚在一起压着天际,随时能下一场大雨。

黑云之上,长袖飘飘、精铁锁甲的魔族文武大臣排列成队,在外候着迎接太子殿下和太子妃。

九百只黑鸾引颈,长长的尾翎优雅美丽,九百匹骨马佩戴黑刀,昂首阔步,还有九百条极大的魔族黑龙,共同环绕着仪仗,遮天蔽日,蔚为壮观。

更别提魔族精锐侍卫,全都侍立在侧。

可是除开这副凶悍的魔族太子仪仗外,另有一副仪仗,则用到了九百只青鸾在首、九百只仙鹤在尾,中有九百只彩凤齐鸣,周身绕着祥瑞云霞。

除开青鸾、仙鹤、彩凤外,仪仗周围侍立的也不是魔女,而是天生地养的花灵侍女。

这副仪仗一改魔族的审美,更加偏向人族作风,仙音袅袅,清辉澄澈,和太子仪仗完全是两种不同的做派。

这是玉昭霁当初特意吩咐了魔族内廷大臣,让他们不用魔族的仪仗给太子妃接驾,而要以人族的喜好为先。

其后还缀着一副极贵的仪仗,是给守山人准备的。

魔臣们等候在十万大山之外,十万大山有阵法,他们看不见十万大山内的场景,希衡和玉昭霁却能看见他们。

希衡看见那堆仪仗,再度沉默。

她乌发如墨,清影似仙,白衣如雪不染纤尘,却有股浅淡的拒绝之意。玉昭霁察觉到了。

守山人倒是喜好热闹,眼睛都快粘在那些仪仗上面。

玉昭霁一直注意希衡的情绪,轻声问:“你不喜欢?”

青鸾、彩凤、仙鹤、花灵,他虽看不见,却能听到鸾凤清鸣。

希衡犹豫一瞬:“你的心意很好,我并非不喜欢。”

“只是……”她想想,仍然选择和玉昭霁开诚布公,“自我元婴以后,便少有归家。无论是我证杀道、进分神,还是我和希修的龃龉,我都没有归家禀报。”

按照希家重视子嗣的规矩,其实希衡该回去告知此事。

但她一向很忙,就连阖家团圆时希衡也常常是寄信回去,或者出席一面,将礼节尽到,就立即离开,不作一点停留。

那些礼节的确尽善尽美,风仪无双,可对家人来说,不该只有完美的礼节。

希衡说:“后来我被天亓困在冰牢,家中为此颇有辛劳。我离开冰牢后,先去魔界,是因你身上的凶神残念必须早些清除,可……”

希衡一顿:“若我心有所属,同你情牵一心之事从魔界传入希家,这太于礼不合。”

届时,恐怕不管希衡是不是剑君,战力是不是希家最高,她也得聆听家训。

玉昭霁听明白了:“是我思虑不周,我忘记了人族的规矩。”

魔族在这方面,规矩并不严苛。

玉昭霁:“原该我先去拜会白水希家。”

两人一交谈,达成一致,希衡这次去魔界,先不大张旗鼓暴露身份,等过后玉昭霁先去白水希家再说。

玉昭霁以魔力幻化出一顶素色幕篱,披着素色浅纱,能够罩至希衡脚踝。

玉昭霁拿着幕篱,要给希衡戴上,希衡在他给自己戴好前,问了一句:“你的仪仗全部准备好,我却佩戴幕篱,掩藏身份,于你来说,会否辜负你的一片心意?”

她眉眼清冷真挚,只要玉昭霁说一句是,她就会再想其余办法。

哪怕先修书告知希家也好,哪怕聆听家训也罢。

玉昭霁却微弯唇角:“希衡,你能这么问,就说明没有辜负我的心意。你放心,无论是为君者的气度,还是身为男子面对心上人的气度,都远不止此。这只是来接你的仪仗,无论你是否隐藏身份,它只要接到你,就已经完成使命。”

“当然。”他的声音微低,变得缱绻暧昧,“等我拜谒完白水希家,你不戴幕篱,再坐上太子妃的仪仗,我会更为开怀。”

说完,玉昭霁轻轻为希衡戴上幕篱。

那幕篱浅淡素约,但是罩在希衡身上时,便有轻云兮蔽月,流风兮回雪之感,虽戴了遮至脚踝的幕篱,仍然一眼能看出她是希衡。

玉昭霁:“嗯……琼苞约素,遗世独立。”

希衡沉默,她听出了玉昭霁的言外之意。

希衡将天湛剑收好,再收了一身剑意,又在幕篱之内多加了一层灵力,谁想透过幕篱注视她,皆如雾里看花。

这样,玉昭霁虽还是能看出她是希衡,但是魔族的魔臣就难了。

他们都见过玉昭霁和希衡针锋相对,但是,除开个别魔臣外,他们都没和希衡有过交集。

做完这一切,玉昭霁再叮嘱守山人别剑君剑君的叫,守山人疑惑:“不叫剑君那叫什么?”

姑娘?仙子?

都不怎么恰当,这太不尊重剑君了。

玉昭霁:“阁下即可,假装不熟。”

若是熟,那谁都知道能令守山人如此敬重的人是谁了。

“好吧。”守山人一口答应下来,它当然乐意配合希衡,守山人翘首以盼,恨不得当场飞去魔界玩儿一趟。

一魔一人一石走出十万大山。

魔族太子近卫之首龙涯率先跪下,率领诸多魔臣山呼行礼。

魔臣们虽只抬头看一眼,但也看到了希衡、玉昭霁和守山人的模样。

太子殿下龙章凤姿,他们自然认识,守山人他们虽不熟,但一见就知石身的它就是十万大山的守护者。

唯有那名身戴幕篱的女子,他们并不认识。

龙涯行礼时,手腕上的漆黑双环微有闪烁,这是他的传讯工具。

里边,负责仪仗的魔族内廷大臣正在传讯:“龙涯,看清楚太子妃的修为了吗?太子殿下要求有青鸾彩凤仙鹤,可是青鸾彩凤仙鹤都是高傲之鸟,若太子妃修为不够,恐怕难以乘鸾凤之驾。”

“届时,龙涯,还需你们暗中出手帮忙,万万不要出太子妃难以上鸾凤之驾的差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