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毅没有说话,脸上带着独属于胜利者自负的笑容,居高临下地隔着一道“人墙”看向谢语澈。
几息之后忽地开口,低眉顺眼地温声说道:
“语澈,我说话算话的,我说过我会治好你的病,就一定能!
我这次特意跑来YZ一趟,就是为了能亲自接您去马来接受治疗。”
他抬起手腕看了一下,没理会“四大护法”一脸吃人的表情,轻蔑一笑:
“怎么样?时间比较紧,这就跟我们走吧?
能起来吗?起不来的话,舅舅抱你啊?”
说着抬脚就要往里走,“四大护法”二话不说对着来人就是一顿狂风暴雨似的输出。
楚董事更是盯着刘毅目眦欲裂地吼道:
“有我们在,你休想碰他!”
刘毅挑眉,笑嘻嘻地没有接茬,冷着脸直扑向来人。
刚开始交手,刘毅和他带来的两个马仔被“四大护法”给打懵了,眼看着三个人就要被推出病房外。
忽地,在混乱中响起一道枪声,紧接着又是一枪,一条暗红色血线在半空里画出一道优美的弧线,魏董事闷哼一声倒在地上。
此时,走廊里也传来密集的枪声,刘毅趁众人愣神之际,迅速向前一步想要继续往里冲。
楚董事借着身高优势,长臂一揽捞过房门,“嘭”地一声将来人悉数挡在外面,自己则翻身牢牢抵在房门背后。
韩、赵二人飞快地将谢语澈从病床上转移,合力将空出来的病床抵住房门,之后又迅速折回,护着谢语澈贴地翻滚数米,闪到沙发后面躲了起来。
韩长老半个身子虚压在谢语澈身上,叮嘱道:“躲好,别出来!”
楚董事在病床抵门的瞬间,翻身一跃蹲在床上将房门给彻底压实。
“嘭嘭”——两声枪响过后,门上的木屑带起楚董事的鲜血四处飞溅。
“老楚!”
原本仰躺在地上的魏董事眼见着老伙计中枪,当即就红了眼。
他挣扎着起身,提气翻到门后的病床上,拉过对方的手,将人死死护在怀里。
四目相对,楚董的嘴角牵出一抹淡笑,反手紧了紧对方握着的手,“来生还跟你做兄弟!”
病房外远远近近的交火声不绝于耳,增援也不知何时才到。
刘毅表现出来的疯狂令谢语澈感到五脏俱焚,眼前的视野先是暗了一下,几息之后缓缓恢复正常,可他依旧眩晕得厉害,趴伏在地上“呼哧”喘气,像极了一只待宰的羔羊。
“哒哒哒、哒哒哒哒——”震耳欲聋的枪声过后,门锁四分五裂,所有人的心跟着抖了一下,那道门锁似是每个人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,现在也不复存在了……
紧接着,千疮百孔的门板被外力强行开了个大豁口,刘毅和他的马仔顺着洞口向里张望。
楚、魏二人抬手挥拳想要阻止,却被对方一格一挡轻松掀翻在地。
“哗啦”一声,抵在门后的病床被撞开哧得老远,刘毅笑嘻嘻的领着他的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。
楚、魏二人猛然弹簧似得翻身跃起,可惜偷袭没成功,自己反倒被对方重重打倒在地,加上之前受的枪伤,两人再也没能爬起来。
刘毅身后的马仔在经过楚、魏二人的时候,顺便抬脚分别给了他俩的腹部重重一击。
谢语澈大喝一声,拼尽全力拖着绵软的四肢,勉强依着沙发支起身体挡在两位老董事身前:
“放了他们,我跟你走!”
韩、赵二人悲戚地喊道:“小少爷!!”
刘毅闻言咧开嘴,还没来得及说话,就被斜刺里杀出来的一人给撞翻在地。
刘毅满不在乎地抹掉嘴角的血迹,奇道:
“沈垣?!”
心底却暗叫不妙:自己千算万算,唯独忘记沈垣会突然从广东赶回来。
此时,沈垣沉着脸,视线正落在几米开外的谢语澈身上,确认他是否还有外伤。
谢语澈忽然变了脸色,冲他大喊:
“垣哥,小心!”
不出意外,刘毅趁沈垣愣神之际机偷袭了他,得手后一脸欠欠的嬉皮笑脸的模样。
沈垣扭头松了松脖颈,发出“咔咔”的声响,他面无表情地叙述事实:
“刘医生,你不是我的对手,劝你还是老老实实自首吧!
省得多受皮肉之苦。”
刘毅哼笑一声:
“沈垣,你还是这么的自以为是啊!”
沈垣也不跟他废话,长臂一伸照着他的门面就是一掌。
那俩马仔到底不弱,见自己的老大被对方缠住手脚一时间也分不出胜负,便双双绕开沈垣,直奔谢语澈的方向袭来。
谢语澈整个人一下子懵了,他已经没有刚才面对刘毅时的力气迈步闪躲,凭借本能,他的身体向后仰倒,随即一道子弹破空的声音击中身旁的玻璃窗,玻璃的碎渣划破了他的额角,血色朦胧中他看见子弹没入对方身体逬溅出来一团血肉,那是被重型狙击枪击中产生的效果。
谢语澈的第一反应就是警方的增援已经来了!
咬牙感受到后背重重的撞在地面,好在病房里原本就有一层厚厚的地毯做缓冲,即便如此他还是觉得自己的肺快被撞裂了,一股热意在喉间翻涌,逼得他不停地咳嗽。
韩、赵二位董事一刻不曾犹豫,麻利地动身迅速将谢语澈拽回,重新藏到沙发背后,只见另外一个马仔取出腋下藏着的手枪对准了沈垣,韩老摸起茶几上的水果刀“嗖”地飞射出去,正中那人的手腕,“嘭”的一声,子弹到底是打偏了。
两个老头趁他吃痛,一左一右迅速将人控制起来。
眼看着交战双方情势逆转,刘毅生生挨了沈垣一记重捶后,决定不再还手。
他痛苦地看着谢语澈,疲惫地控诉道:
“语澈,你简直没有心!
我不过是要接你去治病,而你却要我去死!
为什么啊!?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?啊?”
泪珠从眼睛里滚落,谢语澈单薄的胸腔微微起伏,发出直击灵魂的嘲讽:
“自私如你,却口口声声是为了我!
刘毅,你从来都是为了你自己,为了满足自己的私心,你不惜为自己肮脏的灵魂寻找各种借口。
你就是一个魔鬼!
你为了让我彻底信任你、依赖你……你抛弃人伦,泯灭人性,想方设法杀死这世上所有可能保护我、帮助我的人,八年前,你连自己的姐姐姐夫也不放过。
你想让我彻底无依无靠,最后只能跪在你的脚下祈求你的怜悯和施舍,连明天能不能继续呼吸都要看你的心情……”
刘毅的眼睛亮了亮:
“原来你都知道了啊?”
谢语澈闻言脸色泛着近乎死人的青色,额角的伤口不断渗出鲜血,看上去脆弱又可怜,
“你这个疯子、杀人犯!”
“呵呵!你骂吧!
反正陈彤絮也醒不来了,这辈子你终究只能依靠我,只有我能救你!
语澈!现在,你的命已经和我绑在一起了,我的研究所最近取得了突破性进展,我们成功的从远古植物中提取了凝血活性酶,你的血友病能治好。
我有办法帮你根治,缠扰多年的心肌瓣膜手术立即就能做。”
刘毅挣动了一下被沈垣强行压制住的双臂,阴鸷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猎物:
“语澈,谁也别想把你从我身边夺走!死神也不行!”
“对了,再告诉你一件事,陈彤絮晕死过去的时候可惨了!连我这个禽兽都差点看不下去。
哎呀,那一地的血啊!……
啧啧啧!”
沈垣挥拳给了刘毅脸面一记重击,想让他闭嘴别再刺激谢语澈。
可就在这时,刘毅抓住难得的机会挣脱一只手,从裤腿里摸出一把精致的手枪,金属枪管刚一露头便对着沈垣的腹部射了一发,沈垣吃痛应声倒地。
刘毅翻身跳到谢语澈身边,拿着那把枪从他的额头划过鼻梁,划过嘴唇,最后抵住他的颈动脉,那眼神如同在欣赏一件艺术品:
“多么完美的作品!
语澈,死亡是最高的艺术。
跟我一起下地狱吧!”
谢语澈胃里一阵翻涌,战栗的魂魄如同被人架在火上炙烤,针扎似的疼痛。
刘毅却享受地眯起眼睛,嗅着空气中的硫磺混合了消毒水的复杂气味。
“跟我去马来吧,我将给你王子一样舒适的生活。”
谢语澈眼角的余光扫过窗外几十米开外的黑色身影淡漠地说道:
“刘毅,你跑不了的,你去不了马来,也去不了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,爸爸妈妈正在天上看着你呢!”
心中默数三个数,慢慢闭上了眼睛:
“如果有下辈子,别投胎做人!
因为,你不配!”
话音刚落,耳边传来急促的风声,伴随尖锐破空声,谢语澈听到一声闷响,温热的液体溅在他的头脸,他下意识地转头,发现刘毅一脸惊疑地看着前方的一段虚空,面部狰狞而扭曲,额前一个小小的黑洞正汩汩往外冒血。
接着,他的胸腔猛地一鼓,身体僵硬地往前一扑倒了下去,顷刻间地毯上晕开一大团暗红。
谢语澈颓然地泄了力气,一下子瘫软在地,这一刻几乎是连呼吸都忘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