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今天……”她低喃,这意思是说今天绑架余淮琛的雇佣兵就是当年绑架战司濯的人?
时嘉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透明的包装袋,袋子里是一枚子弹壳,“诺,这枚子弹就是从那个人身上取下来的。我打算等阿濯醒了,就把这子弹壳给他,当留个纪念。”
余清舒怔神的看着这枚子弹壳,薄唇轻抿,“他们为什么要绑架他?”
这话一问出口,余清舒就忽然觉得自己问了一个答案再明显不过的问题。
时嘉佑把子弹壳收好,听到余清舒这个问题,扯了扯唇角,转过头,“你觉得一个不受待见的私生子在一个豪门世家里的日子过的怎么样?”
不受待见。
私生子。
豪门世家。
光是单单这三个词放在一句话里都显得极不协调,很是突兀,更别说这是真实发生在战司濯身上的。就算时嘉佑不说,余清舒也能想象得到这个私生子的日子有多难。
余清舒抬眸,视线不自觉地落在那道紧闭的手术室门上。
她重生在余清舒身上的时候便拥有了原主的记忆,在她的记忆中,战司濯虽然是私生子,但比起许多根本见不得光的豪门私生子要好过得多,深受战老夫人的喜欢和宠爱。
所以她也想当然认为战司濯的日子不差,也以为凭着原主对战司濯这么多年的喜欢,对他有几分了解。
可现在她却忽然发现,她一点都不了解,哪怕是曾经那么深爱战司濯的原主也不了解。
“战老夫人呢?她老人家不是一直——”
“战老夫人虽然疼爱战司濯,但也做不到时时刻刻都能守着,而且那个时候战老夫人还没有完全退下来,有心想守着战氏集团,等阿濯真正长大的时候,直接把手里的战氏交到他的手上的。所以经常没时间陪着阿濯,阿濯又是个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的闷葫芦,哪怕是受了什么委屈也不会说,在那次绑架之前,战老夫人也以为阿濯在战宅过的很好。”
时嘉佑双手交叠放在脑后,盯着天花板,“我第一次见到阿濯的时候,是他八岁的时候。”
余清舒垂着睫羽,静静的听着,没说话。
“正常的八岁小孩都该上三年级了,可那个时候阿濯才刚刚上一年级。”时嘉佑轻笑了一声,“他个子又比别人高,在一群比自己小了两岁的班里显得格外突兀。”
时嘉佑缓缓闭上眼睛,脑海中逐渐浮现第一次见战司濯的画面。
那时候的他刚上三年级,因为个子高,零花钱又多,人还长得好看,一下就成了班里最受欢迎的男孩子,他也不免的有几分稚嫩的骄傲。
正值下课,下一节就是体育课,班上几个男生便凑他一块打球。
他跟他们并肩离开教室,下楼准备去操场集合上课。当时的三年级在三楼,一年级则在一楼,他下到一楼的时候,楼梯边的那间教室就是战司濯的教室。
从门口看进去,满教室都是四方的课桌,每张课桌上都整整齐齐的垒着几本书。
偌大的教室里,时嘉佑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最后一排的战司濯,因为当时教室里就只有他一个人低着头在做题,加上他的身高实在是太显眼了。
他多看了一眼,身旁的男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,问:“嘉佑,你认识他?”
“不认识。”时嘉佑收回视线,本来也没有太在意,随口搭了一句。
“也对,你这么优秀,怎么可能认识这样的人。”男生的语气里难掩嫌弃的意味。
时嘉佑抱着篮球,闻言不禁挑眉,顺着他的话问:“这样的人?你知道他?”
“当然知道,我弟弟就在这个班呢。”男生说,“你知道这个人多少岁了吗?八岁了!八岁才上一年级,而且我弟弟说他这个人好像都不会说话,一直就没说过话,而且跟谁也不玩。”
男生啧了一声,又道:“不过也是,要是我,我还不愿意跟他这样的人玩呢,八岁上一年级,肯定是留级了。我妈说了,只有白痴才会一年级就留级。”
时嘉佑听到这又忍不住多看了一眼,但也仅仅一眼,并没有太放在心上,而且上课铃响了,他们也终止了这个话题,快步跑向操场。
不过,战司濯这个人的身影倒是在那一次印在了脑海里。
第二次见是在茶水间。
因为他期中考试考得不错,时父奖励了他一台游戏机,时嘉佑当晚就偷偷摸摸玩到了半夜,直接导致他第二天上课打不起精神,总想睡觉。
实在是困得不行,他跟老师举手打了个报告,拿着水杯准备去泡个浓茶。
刚走到茶水间的转角处就听见有人在说话。
“喂,听说你家里很有钱?拿出来,给哥几个花花,你要是听话让我们高兴了,以后你遇上什么事,我们可以保护你。”
“你刚来应该还不懂规矩吧?新来的都是要给我们几个交保护费的!”
“对!赶紧把钱拿出来!不然有你好受的。”
时嘉佑贴着墙边,探头往里看了看,只见三个高年级的男生正团团围住一个人出言威胁。光是看背影,时嘉佑就认出了这三个是平日里嚣张跋扈的高年级差生,被称之为三人帮,平时最喜欢欺负的就是低年级的学生。
收保护费这种事情,他听说过,不过他平时出行都有司机接送,在学校的时候又很受老师关注,所以这三个高年级的差生倒是从来没敢找过他。
没想到,今天倒是给他遇上了。
“喂!让你拿钱!听不懂人话?”为首的男生见对方不为所动,不禁有点恼。
“老大,这个臭小子好像是个哑巴。”一旁的男生道。
“哑巴?我管你是不是哑巴!我让你拿钱,不然你信不信我打你!”
听到哑巴两个字,时嘉佑又多看了一眼,这才想起来被高年级围住的人正是前几天他在一年级教室看见的人。
“咳咳,主任好!”时嘉佑忽然拔高声音,喊了一声。
三人帮一听,当即敛了嚣张的神情,也顾不得其他,一溜烟就跑了。
时嘉佑看着这三人匆匆跑走的背影,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。
“谁。”一直沉默不语的战司濯看着转角口若隐若现的身影,板着一张脸,出声问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