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当年我回到鬼谷，你已不在谷里，只留下了这枚象征着鬼谷的戒指，从此彻底消失。”
“我原本以为一切已经结束，却得到了又一个谜题。”
“而此刻这个谜题似乎迎刃而解，是吧？师傅。”
卫庄神色冷峻，声音幽冷，不带一丝感情。
面前出现之人，赫然是二人的师傅，鬼谷的主人。
盖聂沉声道：“师傅，你为何会出现在此。”
“师哥你还不明白吗，罗网那帮家伙与其是一丘之貉，即便没有直接出手，也在其中扮演了某种角色。”
卫庄呵呵冷笑。
事实与自己的理念相冲，哪怕已经摆在了眼前，也依旧不愿去相信。
这就是盖聂，一个犹犹豫豫的人。
“纵横者，天地之道，莫说一两条人命，就算是天下苍生放在眼前，又有何区别。”
鬼谷子的脸缓缓从阴暗的环境显现，平静的背着双手，衣袍轻飘，不紧不慢的说道。
“所以你就与罗网合谋。”
盖聂凝视着鬼谷子，情绪激动，用着近乎质问的语气说道。
也许并非是罗网这个组织在他这里的印象问题。
而是自己师傅所做之事，他无法接受。
“这个世界没有绝对正确的事，鬼谷纵横天下，只有决断与选择两种不同道路。”
“正如你们初出鬼谷的那一天，小庄选择了韩国，而聂儿你，则前往了秦国，二十年后的今天，聂儿你背秦国而去，选择救下那个少年，而与秦国决裂，更是屠杀了三百条人命。”
“试问，这就正确吗？”
鬼谷子继续说道：“想必你自己心里很清楚，认定的事就有必然道理，这就是当初我教给你们的东西。”
盖聂沉默不语，脸上浮现出一抹动容，眼神变幻莫测，紧了紧握剑的手，内心陷入了深深的挣扎。
一边是尊敬的师傅，另一边，是自己一生选择的道路。
如若他今天选择了前者，背弃了那个约定，无疑是否定了十几年来的认知观，对所认为正确的东西产生强烈冲击。
“苍生涂涂，天下燎燎，诸子百家，唯我纵横，七百年来，春秋五霸战国七雄，每一国每一朝的背后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。”
“鬼谷！”
“苏秦的合纵连横，张仪瓦解六国联盟，庞涓助魏国称霸中原，孙斌计杀庞涓，着旷世兵书。”
“如今天下在秦夜的协助下一统，帝国进入和平盛世，正是七百年气运归一之时。”
气运？
卫庄微微眯眼，听这口气，老家伙还有更深的谋划？
“我只知晓，祸不及家人，师傅这番行径，无疑是小人作为。”
盖聂轻咬牙关，沉声说道，有些无法忍受师傅的所作所为。
多年未见，眼前之人似乎陌生了，哪怕样貌仍旧。
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，这不是他认识的师傅。
“抉择，不论生死，不论对错，你们可还记得当年魏国之行。”
卫庄目光凝了凝，沉声道：“魏庸与玄翦。”
鬼谷子继续说道：“在皓月与曜日身旁，星辰的闪耀黯淡无光，在国家安危面前，魏庸的善恶显得不那么重要。”
“大是大非面前，对错的标准并非亘古不变。”
“我所做的一切，是为天下人开辟一条新的道路。”
鬼谷子平静的说道，仿佛自己是站在大义的一方，一切都是为了天下。
将私欲说成大义凛然，如此惺惺作态，与过去完全是两个人。
“新的道路？”
卫庄眼神微沉。
“上古过后，修行之路彻底断绝，天人已是极限，那道无法触及的门槛，拦截了一辈又一辈的人。”
“后来，有人推断出这片天地缺少了一样东西......”
鬼谷子眼中浮现出一丝丝怅惘之色，轻叹了一声：“归根结底，一切的缘由都是这片天地太散了。”
“而想要解决这一切，唯有重聚气运，这个唯一的机会，等得终究太久了。”
虽然不清楚鬼谷子到底要作甚，但卫庄可以肯定，老家伙已经离经叛道了。
甚至为了追求天人之上的境界，变得疯狂。
卫庄看向一旁的盖聂，意思不言而喻。
半晌的沉默后。
“师傅，对不起，这是我的约定，我必须去完成，哪怕是师傅你，也不能阻止。”
盖聂缓缓拔出剑鞘中的渊虹，眼神比先前初见鬼谷子时多了几分决然，意志坚定。
“师徒相向，非要落到这般境地，跟随师傅一起寻觅大道不好吗。”
鬼谷子声音凝了些许，表情浮现出严肃之色。
这些大道理卫庄听得有些厌烦：“又是天地又是大道，等我把罗网通通收拾了，真相自然水落石出！”
轰！
剑气猛地震荡而出，一瞬间清扫了地面飘零的枯叶。
卫庄引动天地之力，加持在鲨齿剑上，化作无匹剑气，流光闪烁，猛地一剑砍了过去。
与此同时。
月神的出现打破了僵局，大阵被轻易的破除，逼得东皇太一现出真身。
“东皇阁下好歹是诸子百家一派之首，如此挟持，也不怕传出去失了名声。”
月神轻挥衣袖，伴随着一股无形中的力量散发，顿时抚平了东皇太一的威压。
这则大阵的厉害之处在于切断与天地的联系，导致里面之人无法发挥全部实力，从而将其牢牢困住。
实际大阵的缺点很明显，只需从外界破除即可。
当然，想要布置大阵，短时间肯定是完不成的，因此东皇太一也许在王府潜藏有一段时日了。
“俗世终究是俗世，些许名头的响亮，却终究只是一时。”
“月神，你别忘了，身为阴阳家的护法，你也是阴阳家之人。”
闻言，月神声音微寒：“东皇阁下真以为能够掌控一切吗？！”
说话间，月神眸光中渐渐起了杀意。
东皇太一对阴阳家弟子的手段，从大司命的异样就足以证明。
那道魂念，倘若境界没到一定地步，真不一定发现得了。
东皇太一无奈的轻声叹息，想他阴阳家的天之骄女，自己在其身上注入了无数心血，教导而出的弟子，却是接二连三的陷落，心甘情愿的委身秦夜。
甚至不止如此。
两代少司命、大司命、云中君、星魂，湘君夫妻，全都围着秦夜这人转。
仿佛他才是阴阳家的掌门，自己是个外来者。
东皇太一不知为何会如此，也不想去深究。
收敛了那一抹复杂又无语的情绪，东皇太一语气淡然的说道：
“天人境无敌天下，然，终究只是井底之蛙，也罢，今日便让你看看何为天地极限。”
话落，东皇太一微微抬掌，一缕缕幽暗气息争先恐后的涌出，瞬间笼罩了整个王府，仅是刹那功夫，无穷的压迫感朝月神与惊鲵挤压而去。
东皇太一的身躯缓缓悬浮至大殿之上，四周的景象化作了浩瀚无垠的星海。
伴随着东皇太一气息的愈发强大，其身后的星空彻底凝实。
此刻东皇太一所展现出来的天地领域，强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地步，庞然的威压蔓延至每一处地方，整个星空，仿佛他是唯一的主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