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闻言,高达夫有些难以置信地抬头,却见一个道士提着灯,面带笑容盯着他。

李常笑从腰间取出一个油包纸,里面还有半只烧鸡。

他递了过去:“贫道白云。”

高达夫颤颤接过,脸上有几分羞怯:“在下高达夫。”

李常笑将提灯转向前方,轻笑道:“正好贫道也彻夜难眠,高施主可愿意与贫道一同走走?”

“是高某的荣幸。”

高达夫似乎也宣泄完了,又变回了往日的模样。

他手里捧着烧鸡,大口撕咬,大口咽下。

完事了,他还不忘说道:“道长的烧鸡,来日高达夫定然归还。”

“好,”李常笑点点头:“贫道等着这一天。”

……

白云寺,小禅院。

李常笑带着高达夫走进,二人面对面在石桌面前坐下。

高达夫从来不接触佛门,生怕自己犯了什么忌讳,整个人显得很拘谨。

李常笑给他倒茶,自己先抿了一口,笑着问道:“你可知道这是哪里?”

闻言,高达夫想起之前在进门时看到的“白云寺”三字,老老实实道:“是白云寺。”

李常笑对这个答案不置可否。

下一秒。

他伸手放在面前的石桌之下,也不知是撬动了什么机关。

哗啦!

石桌一瞬间自己翻了一面。

原本光滑的表面落到下方,取而代之的一幅满是石刻的字迹面。

高达夫被这突然的变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。

直到他在上面找到了一行小字:“渤海高坎”。

一瞬间,高达夫变了脸色。

“敢问道长,这是……”

李常笑不紧不慢地喝完茶,淡淡道:“这是贞观年间,英国公徐绩与其掌书记高坎谈论兵法,留下的石刻。”

高达夫闻言张大了嘴,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。

李常笑却不打算故弄玄虚了,直接看向他:“这石刻是替故人所留,上面记载着他二人的传承,如今徐家的子孙没有能当大任者。你高达夫,可能配得上这石刻?”

“请道长给高某一个机会。”

“行,贫道信你。”

说罢,高达夫就准备埋头钻研这石刻,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。

李常笑轻咳一声打断了他。

高达夫不解地抬头。

“这石刻早晚都可以看,高施主可有兴趣听听贫道的故事。”

高达夫顿时放下石刻,抱拳道:“道长请说。”

“那好,”李常笑的身子向后一仰,直接靠在枯死的梧桐树上,悠悠道:“这是高坎与徐绩的故事……”

……

拂晓之时。

高达夫背着石刻离开。

李常笑望着空空如也的石桌,若有所思。

说起来,这间禅院见证了从武德帝,贞观帝,一直再到如今的开元帝,这是五代大唐天子的征程。

这石桌也算是完成了使命。

李常笑看向孤零零立在原地的石凳,轻笑道:“有劳了,今日也放你自由。”

随着他袖口挥动,一层氤氲的力量宛如薄纱铺在石凳上。

沙沙沙!

宛如风吹落叶簌簌作响。

这禅院中原本栖息的古树,台阶,石桌,石凳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去。

直到白云寺的僧人例行经过,才发现那座昔日东来神僧修行的禅院,竟然直接消失了,只留下一抔黄土。

当代方丈亲自前来查看。

他朝着禅院所在行了一记佛礼,适才弯身揉起一抔黄土,面含敬畏:“恭送东来佛祖。”

其余僧人不明缘故,也只得模仿。

翌日。

白云寺大雄宝殿之中,一尊全新的金色佛像屹立,赫然是东来大师的模样。

方丈审而慎之的题上“东来佛祖”二字。

从此之后,东来佛祖将正式成为天下佛门参拜的对象。

这同时意味着,东来佛祖从世间离开,前往来生。

天空之上。

李常笑穿着一件道袍,而他的面前屹立着一尊金面佛陀。

“你我心意相通,贫道三百年前自斩出道尊,如今再踏出一步,斩出了你,是为东来佛祖。”

东来佛祖合十一礼:“贫僧晓得。如今本尊三教既成其二,唯有儒之一道尚且未达火候,先恭祝本尊尽早成道。”

“且去吧。”

……

长安城中。

李太白酒醒过来,却见高达夫正在擦拭一块巨大的石刻。

他揉着脑袋,好奇问道:“高兄,那是什么。”

“是吾祖与英国公留下的传承,”高达夫小心翼翼拭去灰尘,转头问道:“太白兄,你可要一同与高某参悟。”

李太白闻言,顿时来了精神。

他激动问道:“可有诗文的传承,又或者是剑法传承。”

高达夫摇摇头:“没有。”

“上面记载了我家先祖留下的烈焰枪法,还有英国公的《兵者八门》。倘若运用得当,来日定可在战场上大破敌军!”

一听既没有诗文也没有剑法,李太白好不容易提起的精神一下子就卸掉了。

他有些失望的躺回床上,呻吟道:“可惜了,高兄。我这辈子早已决定只用剑法了。”

“那是太白兄的道,高某应该恭喜太白兄找到自己的道了。”

李太白一听,顿时大喜过望。

而后,他像是想到什么,继续道:“对了,高兄,昨日我认识了许多名士,有空的话可以给你介绍一下。”

“结识了他们,对你以后踏上仕途是很有帮助的。”

闻言,高达夫手里的动作停下。

他转头看向李太白,神色认真:“太白兄,我打算离开长安了。”

李太白有些摸不着头脑,疑惑道:“高兄与我一同来长安,难道不是为了求官。如今官位未成,怎么甘心离开!”

“得过且过吧,”高达夫叹了口气:“或许我高达夫就是没有那个命。李兄你满腹才学,肯定与我不同,祝你前程似锦。”

说话间,屋子外面忽然传来锣鼓的鸣响。

“探花郎过道,闲人退让!”

紧接着,一个披着红袍的读书人经过,放声大笑:“家园好在尚留秦,耻作明时失路人。恐逢故里莺花笑,且向长安度一春。”

“我常少府也有今天,哈哈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