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接下来的几日,薛褒将李常笑引荐曹州各城的官吏。

顺带着,李常笑也大致清楚曹州的局面。

除开刺史府所在的济阴城之外,还有乘氏、离狐、冤句三城。

刺史府以薛褒为首,下分三大“上佐”,分别是别驾、长史、司马。

曹州别驾是一名来自孙姓皇族的宗室子弟,名叫孙涞,赐封曹州伯。

曹州长史是当日迎接李常笑的徐泰,出身离狐徐氏。

徐氏祖上出过不少官人,但常年盘踞于曹州之地,是有数的本土豪强。

徐泰主要替薛褒代理文书之权。

最后的曹州司马,这人名叫张赞,一流境界的高手,出身将门世家。

值得一提的是,张赞的同族兄弟张果是当今齐郡郡丞,手握齐郡的兵马大权,少有的外罡境强者。

张果是吴国朝廷放在山东六郡的一根定海神针,负有六郡的剿匪之责,战时可以调度山东之地的大片兵马。

……

李常笑与这些人一一见过,看在薛褒的面子上,也算成了点头之交。

其中张赞似乎对李常笑来建佛寺很感兴趣。

正好他的族兄最近苦于剿匪之事,正好薛褒修建寺庙的举动给了张赞启发,有意让族兄借鉴一二。

倘若这能成事,对张赞自己的官途也有莫大的好处。

……

正当李常笑结束交友,回到驿馆时,有个穿着绸缎华袍的少年似乎在等他。

还不等李常笑发问,这少年开始自我介绍。

“晚辈徐绩,久仰大师威名,特来拜访。”

李常笑稍有些意外,不过还是点点头,对驿馆的差役吩咐:“你且将人先领到屋中,贫僧先行沐浴更衣。”

“喏!”

一刻钟之后

李常笑换了一身利索的僧袍,这才回到屋里。

徐绩早就泡好茶水,跪坐等候。

李常笑倒是毫无顾忌的举起徐绩冲泡的茶水,小口抿了一下。

入口是一股浓郁的板栗香。

这让他面露意外,惊讶道:“小友也懂茶?”

徐绩点点头:“曾随夫子学过一段时间。大师去沐浴时,晚辈算着茶水的温度与口感,正好等候。”

李常笑神情愉悦,夸赞了一句:“不错。”

徐绩见他这般好说话,这时也不免露出几分少年的狡黠:“大师不妨猜猜,这茶是何处来的。”

李常笑只看这笑容,就知道少年肯定憋着坏。

这茶一定是此处独有的。

换做旁人遇到这种事只能认栽,而李常笑不一样。

他再次举起茶盏抿了一口,语气相当肯定:“长清县,灵岩寺,古佛茶园中的茶树。”

徐绩听到这,顿时坐不住了。

脸上的淡定彻底消失。

他可以肯定,这世上除了灵岩寺僧人之外,知道这长清茶的绝对不超过一指之数。

毕竟这是住持也是近年才栽培的,徐绩靠着祖上的交情,才搞到这一点。

至于外人,肯定是得不到的。

然而——李常笑带来的震撼远不止如此。

接下来,他又将这茶树的位置,第几片茶叶,采了多少,怎么蒸青的……全都说了一遍。

徐绩起初还能一一核验,发现正好对上。

可到后来,李常笑说的一点比一点要夸张。

徐绩的心情经历了大起大落,到最后甚至怀疑起来:这茶叶究竟是他采的,还是由面前这和尚采的。

……

眼见这小子哑口无言,李常笑顿时满意了。

徐绩则是目露苦笑:“大师在上,是小子冒犯了。”

他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。

早就从单二哥那知道这东来和尚有神异,甚至父亲大人也多次提及,自己还上赶着来献丑,简直无可救药。

这时,李常笑再度开口:“你是徐长史家的小子吧?”

徐绩点点头:“正是。”

他甚至不敢再多说一句,生怕给李常笑找到什么破绽。

见到徐绩这副恐惧的眼神,李常笑不由想起昔日的徐家众人。

他已经记不清,自己有多久没这么轻松了。

“小子,可曾学过医术?”李常笑忽然问道。

徐绩一愣,虽然不清楚李常笑为什么这么问,却还是老实地摇头:“不曾。”

“有意与贫僧学医否?”

徐绩这下更懵了,心想这些有本事的人,连思绪都是天马行空。

倘若换了旁人,徐绩肯定是毫不犹豫拒绝的。

学医?学个屁,小爷是要立志从军打仗的。

可面前这人是东来和尚,虽然不清楚对方怎么知道长清茶和灵岩寺的,但有过那么一回经历,徐绩得承认,自己对这位东来和尚是产生了那么几分敬畏。

至于对方的医术。

徐绩没有亲眼见过,更是没有听说过。

可心中莫名有一种冲动,强压着徐绩答应对方。

他有一种预感,如果这次拒绝了,恐怕将来会后悔不迭。

想归想,但徐绩偏偏又皮了,鬼使神差的问了句:“大师,不知这医术比起药王祖庭如何?”

当今天下,医书总共分为两个派别。

一个是以药王祖庭为核心的药王派,另一个是其他医者,包括各种神医世家。

徐绩说这话也没有什么心思,单纯只是嘴巴有点欠。

然而——李常笑沉默了。

以他不动如山的心境,在亲口听说别人将自己这个祖师,与一群后起之秀相比时,也不由陷入了沉默。

正当李常笑考虑要以怎样委婉的方式表达自己的能力时,面前的徐绩忽然起身。

只见他跪地叩头,又顺手奉上桌面的茶水,像赶着投胎似的说道:“弟子徐绩拜见师尊!!”

李常笑愣了一下,旋即笑着接过茶水,一饮而尽。

当徐绩抬起头时,李常笑终于给了他答案。

“为师的医术,比药王祖庭要高。”

徐绩虽然早有预料,但仍有几分恍然如梦的感觉。

……

数十年后,年老的英国公每想起这件事,都会觉得脸发烫。

他当初究竟是有多看不起自己的师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