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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和十年,五月。

圣旨出,各州刺史摇身一变,成为手握兵权的州牧。

次日,凉州州牧死于府中。

同日羌胡北宫浔、义丛胡李约起兵叛乱,响应太平妙宗举事。

唐国公李焕连忙调集兵马,组织平定凉州境内的祸乱,朝廷此刻自顾不暇,下旨由唐国公暂代州牧

另一面。

尚在草原的皇甫孝和接到圣旨。

当即放弃继续攻伐的想法,连夜整合大军,准备回国救驾平叛。

可底下的人却动了别样心思。

一来朝廷摇摇欲坠,威望不胜从前,他们手里掌握兵马,变相是得到话语权,不可同日而语。

二来不甘就此收手,好不容易再创鲜卑,勒石燕然的功绩近在眼前。一朝放弃,则往事皆空,弟兄的死伤全成了消化。

尤其是南方征募的步卒,他们千里迢迢北上,可不能说走就走了。

……

终于——

临行前一夜,军中发生叛乱。

南方士卒以相邻为党,聚集了数万人,请主将收回成命,继续征讨鲜卑。

皇甫孝和见有人违抗军令,当下就要将他们一一拿下。

隶属他直部的兵马,经过连番作战,还剩步卒六万余,骑兵三万余,拢共十万兵马。

在皇甫孝和一声令下,只用了半日就攻破营帐,将叛乱的将领杀死。

只不过,余下的叛军溃散。

有的逃亡并州,有的则跑回草原。

一番折腾下来,本就经历苦战的大军再度减员,而且士气大不如前,厌战的情绪迅速弥漫。

班师途中,他们有意放缓速度,想要拖延回京的期限。

皇甫孝和不欲惹众怒,只得写信以各种缘故暂缓。

……

大新国内。

刺史改州牧后,州牧们立即招募兵马,其中以幽州、并州、兖州、益州这四州的规模最大。

麾下的刺史,郡县的豪族,同样大肆招揽民夫,购买奴仆。

一时间,因饥荒和战乱引发的流民潮,竟然有了缩减的势头。

更有甚者,由于招揽不到民夫,于是假装盗匪公然劫掠人口,以妻儿作胁迫,强征男子作为部曲。

以汝南袁氏为例。

依托汝南太守的名头,短短半月增设了五千余士卒,靠着袁氏百年累积,足以养活这么多兵马的日常所需。

而增兵之后,他们立即将目光投向太平军。

倒不是为了表效忠心,而是不欲放过立功的机会。

明眼人都清楚,太平军虽有百万之众,但其中九成乌合,只有一成堪为精锐。

凭借平定太平升迁官至,可比攻打鲜卑、羌人要容易得多。

意识到这一点,世家大族的眼睛都红了。

这哪里是叛军啊,分明是一支支行走的战功。

踏着他们的尸骨,成全自己的荣华,自是再好不过。

黎阳城中。

黄灏修养月余,成功从伤势中恢复过来。

可麾下大军减员不少。

有部分是朝廷抽调,还有的死于日渐消耗。

而曹瞒和夏侯兄弟就属于被调走的。

曹氏和夏侯氏的长辈变卖族产,再加上这些年的积累,替曹瞒拉起了一支三千人的士卒。

他们寄希望于此。

倘若曹瞒真的能闯出名堂,那么两家的未来前途将是一片光明。

不说别的,起码百年富贵可保。

倘若更进一步,成为汝南袁氏、颍川荀氏那等大族未必不可。

随着豪强与世家入场。

太平妙宗的扩张逐渐艰难,张谯严令各郡渠帅,七星长老,收拢已有的兵马,改进攻为防守。

他自己则加快了攻势,想要尽快把幽州拿下。

奈何公孙一族专精骑兵数百年,麾下更有一支白马义从,来去无影,追不虚发。

无论劫持粮道,亦或是半夜突袭,都是一等一的好手。

即便张谯有内罡境的实力,都吃了不少苦头。

而今幽州牧上任,大肆招募兵马,无疑将张谯及麾下精锐拖入泥淖。

相较之下,并州的压力就小许多。

武周城外。

两方兵马正在厮杀,约莫千人上下。

吕温膝跨白马,手中的方天画戟虎虎生风,所过之处尽皆人头落地。

一人一马穿行敌军阵中,如入无人之境,杀穿了一个个来回。

他麾下的士卒,同样个个悍不畏死,

左手一柄四尺盾牌,右手握着一杆长戟,腰佩一把短刀,全身穿着鱼鳞纹路的精炼铠甲,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。

对面的太平士卒骑马攻来,他们立即原地结盾阵。

其徐如林,不动如山。

硬是将骑兵的冲势挡下,旋即长戟自盾阵后方飞出,一举将面前的人和马击落。

莫约半刻钟,双方陷入疲态。

吕温执戟回到阵前,望着前方再度集结的太平残部,试问麾下。

“诸君,可有余力随吕某再战。”

回应他的,是雄浑的吼声。

“请吕司马下令!”

闻言,吕温面露喜意,豪情顿生。

整个人的气势硬生生又拔高一截,紫红色的火焰闪烁方天画戟的戟尖,他的头顶仿佛有一柄丈高的长戟凝聚。

吕温手执方天画戟,吼道。

“冲锋之势,有进无退!”

回应他的是齐刷刷的喊声。

“陷阵之志,有死无生!”

“随吾破阵!”

……

武州城,城门忽然打开。

董颖手中提着一颗头颅,周身同样有一群重甲骑兵,骑兵背负着一支旗杆。

旗帜上绣有肋生双翅的飞熊图案。

他看向战场的方向,吕温领着陷阵营杀穿了太平士卒。

明明是一群重甲步卒,可冲阵的速度却一点不慢,势如奔雷,手中长戟齐出,化作一片戟林,杀得人头滚滚。

许是心头火热,董颖将手里的头颅丢掉。

他看向身后的飞熊军,“咱们可不能落后吕贤弟。”

说罢,也加入战场。

莫约两刻钟。

场上的太平士卒倒下,飞熊军与陷阵营一同清扫战场。

董颖则策马到吕温身旁,见他浑身是血,问道。

“贤弟,没伤着吧?”

闻言,吕温大大咧咧摆手,“大哥,你也太小看我!”

说罢他握拳,手中隐约有罡气浮动。

董颖先是一惊,转而大喜。

“贤…贤弟!你修成罡气了!”

吕温得意点头,又摇摇头。

“方才的战斗有所感悟,不过还未突破,想来还要些许日子。”

说罢,他有些嘚瑟的挺起鼻子,哥俩好地搭住董颖的肩。

“大哥,往后小弟带你吃香喝辣。荣华富贵,应有尽有,哈哈哈!”

董颖起初很得劲,可越听越不对。

好小子,反了天了!

他轻咳一声,默默将雁门郡东部都尉的节牌拿出。

故作不经意,“光复武州城,不日又将升官,当个骑都尉是十拿九稳。”

紧接着,董颖叹了口气,有些遗憾。

“本想让贤弟接替东部都尉,现在看来,贤弟或许看不上,也罢!唉!”

听到这话,吕温的脸一下就绿了。

立即换上讨好的表情,他将方天画戟一抛,替董颖捏肩。

“大哥,好说,好说!”

“贤弟,为兄还等着吃香喝辣。”

“小弟戏言耳!即便破入罡气境,那也是大哥的贤弟呀!”吕温的表情很浮夸,但颇有种乐在其中的意思。

董颖同样如此。

他也知见好就收,于是轻咳一声,指着左肩。

“用点力。”

“好!”

底下的将士早已见怪不怪,因为飞熊军和陷阵营,私下里也好得穿一条裤子。

兵熊熊一个,将熊熊一窝。

反正他们觉得自己挺熊的,顶顶好的那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