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得到《蔗糖赋》,王璋记了三日,待完全记下之后,便按照李常笑的吩咐将其烧毁。

随后,王璋向熊彰辞行,准备前往滇地寻找所谓的甘蔗。

熊彰当即设宴,替他饯行。

一顿下来,又嚯嚯了一只鸡。

半个月过后。

李常笑同样辞行。

临行前,他将熊彰喊来,与他说明了关于紫纹玉佩的缘由。

随后,在熊彰愣神之际,他再一次消失在了原地。

嘉定三年,十二月。

在南面,沛王大败赵佗军队,夺取了包括长沙郡、庐江郡还有闽中郡在内的大片领土。

赵佗灰溜溜地退回南海郡。

刘赤仍旧紧追不舍。

嘉定四年,元月。

南海郡沦陷。

无奈之下,赵佗只得率领部将南逃。

沿路上,他一面镇压内部动乱,同时又向刘赤求和,表示愿意自废王号,俯首称臣。

见赵佗此人能伸能屈,将来必成心头大患,刘赤更是坚定了杀其之心。

嘉定四年,三月。

桂林郡,中留。

这是昔日赵佗得上天相助,大破百越部族的地方。

眼下已是山穷水尽,赵佗只能寄希望于苍天,再替他湮灭追击的沛军。

只可惜,赵佗不是那天眷之人,隐隐还有天弃的意味。

到达中留后,身子一向健朗的楚王赵佗突然染病。

随行的医师诊治无果,赵佗只能静待死亡。

沛军不知从哪得到这消息,趁着楚军大乱之际发起进攻。

终于,城破了。

同样地,赵佗在城破的那一刻断绝生机。

为安抚百越各族,刘赤下令以诸侯之礼葬之。

赵佗被灭的消息传到秦廷。

朝堂上下大为慌乱。

在这关头,宫中又传出了嘉定帝昏厥的消息。

一时间,偌大的朝堂宛如热锅上的蚂蚁,乱成了一团。

诸皇子年幼,国事将要旁落。

暗中的牛鬼蛇神终于冒头。

分别是以廷尉冯缓为首的老秦大臣,还有以萧王李孝源为首的宗室。

他们为了执掌朝政,彼此间争得不可开交。

所幸有丞相姚庆稳住局面。

为此,姚庆彻底成了两派的眼中钉。

郡主府。

李常笑与丹阳正读着王璋送回来的书信。

信上说,他已经寻得了甘蔗,并且按照《蔗糖赋》上记载的方法,晒出了小颗的糖块。

丹阳从李常笑那得知了事情的经过,自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。

她心头大悦。

李常笑手中惦着与书信一并送回的杂色糖块,眼底闪过几许惊讶。

虽然成色不太好,可这足够说明王璋的本事。

或许,这小子真的有些天赋。

李常笑想了想,再度提笔书信。

这一次,还附加了关于石灰和牛乳的叙述。

相比上回的《蔗糖赋》,这两样配方称得上是进阶版的“炼糖术”。

至于何处寻得石灰,又如何在滇南凑足牛乳,这就不是李常笑该关心的了。

……

嘉定四年,五月。

西北递来消息,李由昨夜辞世。

与此同时,隐居平舆的上蔡侯因病身故的事传出。

沛王大为重视,遣其嫡长子刘玄亲往吊唁。

这样一来,鲁王大举吊祭李由就不怕露馅了。

李由在西北的那些年,主持编纂了《西胡律》,至今被鲁王奉为圭臬。

近年迁入西北三郡的百姓,与那些月氏族人,在《西胡律》下得以共处,并且相互学习。

部分秦人适应了游牧,部分胡人同样掌握了躬耕。

西北的一切都朝着大好的方向发展。

嘉定四年,六月。

嘉定帝再次临朝。

只是,他的精神明显大不如前。

太医们数度诊断,却无法弄清其中的缘由。

在这关头,堂下的宗室和老秦臣子却像是串通好了般,联名弹劾丞相姚庆。

令人惊讶的是,嘉定帝允了。

甚至,他还亲命萧王李孝源辅政。

一时间,群臣哗然。

李孝源为首的宗室却是大喜。

这样一来,他们便有了同老秦臣子较劲的底气。

自那之后。

两派相互争权,为此闹得不可开交。

但眼下嘉定帝尚在,所有人不敢做得太过火。

是以,秦廷麾下的诸郡暂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。

只不过,嘉定帝许久不露面,却让咸阳中百家贤者焦急不已。

他们本就是为了游说秦皇才留在咸阳的。

眼下秦皇避而不见,而南方沛王成了气候,似乎这天下不是只此一家。

不只是谁起的头。

百家各派的领袖先后离去。

一部分向西,准备投奔西北三郡的鲁王,其中以墨家,名家为首。

一部分向东,准备投奔兵马雄壮的沛王,其中以道家,儒家为首。

这儒家却是属于儒圣的那一批。

大秦圣贤孟子麾下的儒者,老一辈选择留守咸阳,他们想要用余生继续践行孟子他老人家的学问。

而那些年轻的才俊,同样直奔西北而去。

这其中,有一半是因为鲁王善用百家之人,尊奉百家贤者;另一半,需要追溯到数十年前,靖王与孟子的那段因果。

闻名天下的《孟子三卷》,其中最后一卷是由靖王书写,他对孟儒而言,有着比肩圣贤的意味。

圣贤的后人,肯定不会差。

嘉定四年,八月。

王璋再度传信,这次带来的蔗糖,却是纯粹了许多,褐色相当醇厚。

李常笑知道,王璋是彻底掌握了炼糖术的第一层,《蔗糖赋》。

至于那进阶版的,却还有很长一段距离。

不过这也足够了。

李常笑与丹阳一合计,将府中的那些护卫派下去不少。

就连丹阳身边的丹阳十八骑,都有十骑前往。

十八骑这些年轮换了好多次,总数却维持在十八不变。

每一任“十八骑”都会寻得自己的传承者,由传承者接替衣钵,成为新一任“十八骑”。

王璋初到滇地,是该有些根基才好。

更何况,日后这新制的蔗糖流入市面,必然会引起有心人的觊觎。

与其到那时束手就擒,倒不如培养起属于自己的力量。

十骑离去,一并同往的还有王璋的嫡次子,王牧。

没有意外的话,滇地的基业会落到他手里。

如今王璋有了奔头,西北的鲁王同样将封地经营得有声有色,丹阳终于放心了。

一抹豁然,一抹归愿。

偌大的郡主府,仿佛又回到了昔日的靖王府。

在欢笑声中,万物生长而复凋零。

东流逝水,叶落纷纭。

丹阳拄着拐杖,靠在李常笑肩头,坐观每一次的昼夜。

她知道,似这般的日子已经不多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