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很快,君臣抵达城下。

守城将领是宣昭帝的心腹,早早就得到了消息。

他命部下紧闭其余门户,只开东面城门。

一切命令都是经黑冰台的人手传达的,大军调动的消息也被捂得严严实实的。

直到大军都进入咸阳时,朝堂诸公听闻街道骚乱,这才察觉到异样。

还不待他们动作,黑甲士卒已冲进咸阳各府。

他们按着黑冰台提供的名单抓人。

无论皇室宗亲,还是文武大臣,但凡沾手了徭役银饷的,全都被收押入狱。

这次,宣昭帝直接绕过了宗人府,将一众王侯一并收押入诏狱。

即便如此,当代宗正丝毫不敢违抗。

放在天命和永安两朝,这是想也不敢想的事。

秦卒从出动到收押,前后只用了三个时辰。

宣昭帝留章烈在原地善后,他自己则朝着皇宫走去。

宫门外。

太子领着一众大臣早早恭候在此。

见了太子,宣昭帝冷厉的眉眼闪过一抹笑意,转瞬间又消逝。

……

一个时辰后。

勤政殿。

殿中只有宣昭帝父子二人。

宣昭帝坐在龙椅上,听太子讲述监国半年以来的见闻和感触。

李宣平极有条理地将朝堂要事一一禀明,而后又向宣昭帝请教批阅奏章和主持朝政中遇到的问题。

宣昭帝很满意他的实诚,极有耐心地替他分解其中的门道。

治国和理政都有讲究,重在因事而宜。

世间万事有千万般变化,是以道无常道,法无常法。

哪怕老谋深算如宣昭帝,都不曾自谓精通此道。

他能做的只是将自己的经验分享给李宣平,以求触类旁通。

父子一直聊到了夜深。

临行时,李宣平终究按捺不住心头的困惑。

“父皇,为何先前您不让儿臣出兵平乱。”

闻言,宣昭帝大笑。

他轻拍李宣平的肩膀,颇有深意地看着他。

“朕与你不同,有些事情朕做得,你却是不行。”

李宣平依旧是满头雾水。

宣昭帝却不欲聊下去了,转身就朝寝殿走去。

……

又几日。

列国旧地的犯官也悉数押到咸阳,其中不乏立下赫赫战功的秦军将领。

诏狱中已是人满为患,关押的还都是朝廷重臣。

毕竟,能够插足徭役银饷并分得一杯羹的,哪个不是手眼通天之辈。

日子一天天过去。

狱中犯官和狱外亲族的心情愈发沉重。

他们都清楚,时间拖得越久,生还的机会就越渺茫。

一时间,关中各大族的族长纷纷进京,联名上表宣昭帝以求宽恕。

武勋和朝臣也成批呈递奏章,全是请乞恩典的。

宣昭帝对此充耳不闻。

他成日幽居深宫,一连半月都没走出宫门。

与此同时。

在黑冰台的宣传下。

宣昭帝处置犯官的消息传遍秦国各地。

一并送达的还有那批被侵吞的银饷。

当地小吏依照名册,挨家挨户上门补还少发的徭役银饷。

这一回,哪怕银饷数目重大,却没人敢动心思。

那些得了银子的人家起初还不敢相信,甚至多有推拒。

胆小者更是痛哭流涕,以为是自家犯了事。

小吏们哭笑不得,无奈之下,只得替他们解释事情的缘由和经过。

直言这是陛下替百姓做主,惩戒天下犯官。

听罢,百姓大多楞在当场,心里的情绪很是复杂。

大喜之余,又觉得受宠若惊。

不知从什么时候起,他们再也不相信所谓的王化之道和正始之基。

但这一刻,手中真真切切的银子却叫他们记住了,这是蒙受咸阳那位陛下的恩典。

……

这日。

一道圣旨自宫中送出。

内容很短,只有轻飘飘的四个字,却极具分量。

“依律行事。”

而后,就有廷尉府和刑部的官员,起身赶往诏狱。

他们依照黑冰台提供的罪证,比对秦律中的规定,量定罪名。

三日后,犯官被押解出城。

他们在城外被分作两批。

一批送往北面九原和南面仓吾,罚作徭役,了却残生替大秦散尽最后一点余热。

一批押赴渭水河畔,由丞相李由亲任监斩官。

午时三刻。

刑场外站满了围观的百姓。

刽子手们举起青铜剑,朝着人犯的脑袋斩去。

手起剑落,鲜血四溅。

待听到那声熟悉的人头落地的“咚”声,刽子手方才提起头颅走下刑台。

李由盯着勋贵们的无头尸体,神色漠然地往回走。

待他走后,人群中几位长相普通的男子相视一眼,缓缓退后。

……

同日,丞相遇刺重伤的消息不胫而走。

为本就动荡的咸阳朝堂再添一把烈火。

宣昭帝勃然大怒,严令关中秦卒、金吾卫、黑冰台同时出动,誓将凶徒缉拿归案。

在这关头,官员各自约束亲眷,莫要替府上招惹祸事。

那些本就憎恨李由的人更是暗地里庆祝。

宣昭十四年,十月。

轰轰烈烈的抓捕行动落幕。

又有数间府邸满门尽诛,用他们的血为这场宣昭大狱画上句点。

丞相府,李由房中。

方桌前,有两人相视而坐。

左边是本该卧榻静养的丞相李由。

他对面的人却是宣昭帝。

君臣二人神色悠然地下着棋。

宣昭帝执黑,李由执白。

黑白两子在棋盘翻动,执子间风云变幻,仿佛是在落定天下大势。

不知过了多久。

李由忽然放下白子,拂袖拱手,朝宣昭帝说道。

“陛下棋艺高绝,李由自叹不如。”

见此,宣昭帝大笑。

他取来桌前的酒,一饮而尽。

杯酒入肚,宣昭帝忽然猛地咳了起来。

李由正欲起身。

宣昭帝示意他坐下,运起内力,调整了胎息。

整个人的脸色再度归于红润。

李由面有担忧,“陛下之疾,当真无力回天?”

宣昭帝摆摆手,浑然不在意:“先天之疾,药已成疾,金石无医。”

闻言,李由面色闪动,旋即环顾左右,确认无人后方才开口。

“陛下何不请靖王相救。京城素闻靖王精于丹药之学,若……”

还不等他说完,宣昭帝先打断了他。

“此事休要再提!”

说罢,宣昭帝站了起来,。

他背着身朝屋外走去,临门时又停住,轻声道。

“既已归隐山林,便不染红尘事。”

这话像是在说李由,又像是宽慰他自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