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镇守府内,公输云在十余个士卒的簇拥下,退到了焚烧的建筑前。

两支秦军士卒也合为一处。

他们在院外形成了包围,却没有进去。

火势依旧蔓延,要不了多久,这个镇守府就会消失在火海中。

府里的公输云一行,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。

又过了会,汹涌的大火彻底将他们包围住了。

火光中,几人的身形先后倒下。

似乎是公输云的身影,直直栽入了身后的火海。

全程,没有一人叫出声,都静静地迎接死亡。

李常笑一点都不觉得悲壮。

公输云明明可以自己死的,却要搭上那一万大魏士卒,平白将一个人的悲哀扩大了一万倍。

若言忠君,此举是挥霍大魏民力,不忠。

若言宽仁,此举是戕害他人子嗣,不仁。

如此不忠不仁之人,李常笑很好奇,若是到了九泉之下,他如何面对先祖。

儒圣可没有教导他们,如何领着同胞送死。

子路平叛不利,到头来一人赴死,并未累及他人。

很快,秦军士卒引来了水,灭掉镇守府的大火。

往日的繁华,如今俱成了焦土。

商博派人将公输云的尸骸抬了出来,命人悬挂在城头。。

此举虽有私仇,却符合公义。

这等为了意气再起兵戈之人,实在配不得入土为安,就该叫世人唾弃。

随着公输云的死,此次秦魏大战彻底结束了。

秦廷早早派来了官吏,迅速接管了城里的衙门。

俘虏的安置,城池的修建。

一切都在有序进行中。

李常笑领着榆林军,在城中的魏军营地住了下来。

若无意外,等咸阳的诏书送来,他们这群人就可以回家了。

起事至今不过两月,兵事并不长久。

从明面上来看是这样。

可若是加上大秦事先的布置,包括对大魏朝堂的渗透,对繁庞城内应的安置,这场战事已经持续数十年了。

李常笑的榆林军还剩下一千七百余人。

又有一百多人因为伤势过重死去。

在左军中,这已经最高的存活率,毕竟他们可是真的作战了两个月。

伤亡最大,可是分配功劳时也能多占一些。

张颀所在的靖边军,因为主将的决策,又多得了夺城之功。

李常笑惊讶于他的好运,依旧不羡慕。

因为靖边军士卒只剩不足三百了,真正做到了字面意义上的十不存一。

……

两日后,天命帝的诏书送到。

连带一起的,还有十万坛美酒,三万头猪羊,是犒赏三军用的。

当天夜里,军中摆宴。

商博取消了“禁酒令”,任由大家敞开了吃喝。

李常笑他们这些主将也被聚拢到了一起。

小卒有小卒的庆祝,秦将也有秦将自己的乐子。

酒席之间,不少面容姣好的魏人女子出现了。

在商博开怀的笑声中,这些女子纷纷攀上了营帐里的秦将。

李常笑看了商博一眼,老小子浓眉大眼的,倒是没想到他会来这一手。

心中稍微思索一番,倒也明白了商博的用意。

这是想用男女的欲乐,冲淡战场杀戮带来的后遗。

毕竟手里见了血,沾了人命,总归是与往日有些不同。

若要回归到正常生活,肯定需要调节。

李常笑想起了府上的小闺女,还有青璃,心下也开始忐忑了。

他这一身杀伐之气,不会吓着她们吧。

两月来,往生戟收割的人命不下百条。

李常笑自己命硬,倒是不怕这些妖魔鬼怪和冤魂恶孽。

可若是真叫他们得了手,到时候可真就后悔不及了。

正好有两个魏人女子也到达他的身前。

两女身姿婀娜,眼底尽显娇媚,一副任君采撷,我见犹怜的模样。

李常笑虽未经历过男女之事,却也明白此中缘由与讲究。

心底有些挣扎,却没打算拒绝。

若是如此便能消弭后患,李常笑觉得自己可以接受。

可是,当两个魏人女子攀上他的手时,一股莫名的厌恶感瞬间充斥了脑海。

下意识间,体内的纯阳内力爆发出来。

二女当场昏厥过去了。

营帐中其他秦将纷纷被这边的动静给惊到了。

有几个已经渐入佳境,却被打断了,看向李常笑的目光带着严重不满。

李常笑站了起来,告了声罪,朝着营帐外走去。

此时天色已深,一轮清月挂上梢头。

同样的月光,李常笑在王府见了不知道多少次。

今日却有了别样的感觉。

一道曼妙倩影游荡在方白的脑海中。

他无奈轻嗤了一下。

“我这铁树竟也会开花,果真是天意难测,世事无常。”

可当回想起了刚刚那两个魏女时,心底的旖旎瞬间消失了。

如此一来,李常笑哪里还不知道是怎么个情况。

心底淡淡涌上了一股喜意,喜意空前的浓烈与炽热。

看来商博的方法不适合他。

李常笑转过头,看向营帐的方向。

就着烛光,有两道身影交织在了一起了,伴随着阵阵喘息声。

“看来是进不去了。”

他会心一笑,心底陡然轻松了起来。

他走出营帐,向着自家榆林军的驻地走去。

沿路上,到处摆着酒肉。

不少秦军士卒醉倒在地,有的甚至躺在桌下,似是以天为衾,以地为床,得了个安心自在。

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满足。

究其一生,能像今日这般敞开肚皮吃喝的机会真的不多。

真就应验了那句,叫神仙来了也不换。

榆林军的驻地倒好些。

醉倒的都是那些没受伤的。

他事先吩咐过,一应伤员不许沾酒,只许吃肉。

现在看来,全都是听得进人话的,活该他们能一直活到现在。

“诸位,酒饱饭足乎?”

眼见是李常笑,那些还清醒着的榆林军便要站起来。

“别动,谁站起来便以军法处置。”

李常笑恶狠狠地说道,随即在他们中寻了个位置坐下,动作熟练无比。

什么郡王的矜贵,天性的淡漠,早在这数月陪伴中喂了狗。

底下的兵卒摸清了他的性子,也不怕他。

“此战诸位皆是功臣,靠这些奖赏,能得几年安生日子。有父母的孝顺父母,没婆娘的去讨婆娘,记住了吗!”

“遵命。”

“好!”

李常笑哈哈大笑 ,躺在了草皮上。

眼睛一闭,沉沉睡了过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