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人不免忆起年少时,都没想到还有一天能坐在一起畅聊。
阿月捧着酒杯,仰头看着夜空,道:“想当初,我决心离开这里的时候,一心想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,再也不想回到这里来。
“我也实现了我自己的愿望,见到了外面更广阔的天地,寻到一个我真心想嫁之人成亲,生活过得充实又满足。可时间一久了,我还是会时常想起这里,白天想,梦里也想。”
她问:“薛圣,你也是这样吗?”
薛圣没说话。
阿月回头看他,又道:“当年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原因要离开的,但我知道,你比我更加热爱这个地方。你热爱你的师门,也热爱你的师父。”
薛圣道:“太久了,早忘了。”
阿月道:“我们借私奔之名一起离开这里,一出乐山就分道扬镳了,我后来想想,我也只是在利用你,听说你后来有几年过得不好,我还很内疚。”
薛圣道:“又不是你胁迫着我离开的,这事本就是各取所需,你也不用放在心上。”
阿月道:“后来,你师父找过你,你知道吗?”
薛圣道:“都过去了。”
阿月道:“是都过去了,眼下久别重逢,随便聊聊往事罢了,你真要是过去了,我说说又没什么。她当年到处在找你,还找到了我这里来。”
薛圣仰头吃了两杯酒。
阿月道:“就你留的那封信,根本骗不了你师父。”
她似醉非醉,还问他:“薛圣,你既然来都来这里了,想过回去见见你师父吗?”
薛圣道:“此前已经见过了。”
阿月一听,一个激灵,问:“什么时候的事?”
霍逍就把事情大致讲说了一遍。
阿月听后有些遗憾,道:“就这样啊?当真断了师徒情,从此以后各走各的?”
她睨了薛圣一眼,又道:“现在我一看你这样儿,就晓得这结果根本不是出自你本心。”
然后她一拍桌子,再道:“不过这样也好,断了就断了,咱重头再来!”
霍逍道:“还是阿月乐观豪爽。”
说着两人就意见相同地碰了个杯。
薛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,阿月道:“你们肯定也听说了,家主在聘江湖名师的事,你们也是为这事来的吧?”
霍逍道:“江湖上都在传,我们想不听说都难,这不恰好就在附近游历,就一同来瞧瞧。”
阿月冲薛圣努努嘴,道:“薛圣,你去试试。”
薛圣道:“我去试什么试?”
阿月道:“当然是试试能不能聘上,当那里的老师啊。那样你不就又能见到你师父了,虽然不再是师徒的关系,但如今她是家主你是老师,又可以以新的身份开始啊。
“现在就只剩最后一个空缺了,你要是不去,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啊。”
薛圣道:“我又没说要去。”
阿月道:“明明心里放不下,以往可是听你十句有八句都不离你师父,到现在怎么别扭得要死?”
霍逍道:“甭管他,上了年纪,他就这个样儿。”
阿月嫌弃道:“虽然我当年选择跟你私奔但还好我不喜欢你,不然就你这畏畏缩缩的,我真是想想就心累。”
霍逍笑呵呵道:“不关咱们的事,也累不着咱们,咱们好言相劝、言尽于此,他自个掂量着办。来,喝酒。”
阿月道:“我要是他师父,见他这么没个响儿的,我也生气。既然看重这段恩情,却又不去为此努力,那又有什么意义?”
霍逍道:“莫气莫气,他自己的人生,他自己做决定。”
阿月道:“说白了,不就是个懦夫么。”
薛圣道:“要是事事都有你想的这么简单,那就好了。”
阿月道:“你想得复杂,那你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往复杂了想,这样就可以理直气壮什么都不用努力了呗。
“你看我,想走就走,想回就回。我不光要回,我还要带着我的夫家我的儿孙一道回。当初我是以私奔为名走的,回来就会遭到各种各样的指指点点和说论,你看我怕了吗?
“我现在不照样过得好好的吗?”
薛圣道:“在他们眼中,我是背弃师门的叛徒,你以为我还能像你这样,想回就回?”
阿月道:“可你别忘了,你不光是袁氏的弟子,你还是薛圣!”
薛圣震了震。
当晚薛圣喝得个酩酊大醉,霍逍半扛着他去客栈歇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