随之下半日里,代相过来接手,先施了个下马威,首先便命上上下下的官员整理公署各类堆积如山的文书。
上下官员们无一有怨言,全都听命行事。
苏槐从公署出来时,抬眸看了一眼日头,日头正盛,灼得人有些睁不开眼。
他上了马车,马车在行驶回相府途中,苏槐又接见了其他人。
有武将从京郊大营打马而归,跟在苏槐的马车边同行了一段距离,道:“回相爷,西策军已经分批离京,只留下些弱兵残将镇守大营。若是京中有人去大营,恐怕此事瞒不了多久。”
苏槐道:“无妨,我离京以后,必然会有人上赶着去收回西策军。”
武将道:“相爷兵是带走了,可这军需粮草……”
苏槐道:“前方军需粮草若不够,再让朝廷送也不迟。”
武将听他一言就不担心了,到时候相爷定有法子让朝廷上赶着把粮草往前线送。
事情刚一禀完,迎面就遇到巡城兵马司的将军,正带兵巡城而来。
这武将便策马离开了。
那将军看了一眼武将离去的背影,随即夹一夹马腹,驱马到马车跟前,抱拳道:“不想路遇相爷,最近不太平,下官护送相爷回府吧。”
走了不多远,将军问:“相爷要离京?”
苏槐道:“要走一阵子。”
将军愁眉不展,道:“相爷一走,这京中恐怕就要乱套了。”
苏槐道:“盛夏快过了,找个时候,把京外那处三清观清理出来。等秋高气爽时候,邀些文臣武将的妻眷都去那观中踏秋赏景。
“宫中禁卫军自会昼夜守卫宫中,以便圣上能够安心在宫里坐着;文武百官妻眷和睦,他们也能安心上朝、勤理政务,能乱到哪儿去?”
将军神色振了振,道:“末将明白了。”
到了相府门口,苏槐下车来,便进了家门去。
他浸淫朝中这么些年,在拿捏权势这块,谁人是他对手?
皇帝和朝臣们只知他素日结党营私,可真想要把他连根拔起,又谈何容易。
朝中文武百官,宫中太监宫女,谁人是他耳目,谁人是他暗棋长线,又有哪个能够全盘摸清?
皇帝在宫中也随时派人去打探苏槐的消息,在得知他确实在宰相公署与代相顺利做好交接以后,不由得大舒一口气。
皇帝连忙又吩咐自己的太监道:“去,挑一队大内高手,跟着他一并去云金。”
太监总管领会到皇帝话里的深意,连忙就去办了。
皇帝在殿上走来走去,下定决心,这回苏槐离京,无论如何,不管用尽何种手段,都不得再让他有命回来!
这可是天赐良机!
朝野内外也不知有多少眼睛盯着,开始动用自己的人力物力。
只要等奸贼一离京,皇上若想除掉奸贼,必然会让随行的大内高手把消息都散出去,到时候他们再伺机下手也不迟。
苏槐回到院里,见屋门开着,陆杳正在房中把做好的药都收捡一下,照她自己的习惯分门别类地区分好。
苏槐问她:“行李都收拾好了吗?”
陆杳道:“还没顾得上。”
她抬起头来,面向门口的苏槐,道:“你来帮我写封信给姬无瑕。”
苏槐进屋来,净完手,剑霜已在桌上备好了纸笔。
他抬手拿了笔,道:“写什么?”
陆杳道:“告诉她我们离京去云金的事,免得她担心。”
苏槐一边落笔写着,那笔走龙蛇游刃有余,看起来轻松自在,却是字字都透着一股子他本身的狷狂味道,他一边道:“她担心?她现在有空担心你吗?”
陆杳抿了抿唇,道:“那告诉她我们去云金了,省得她空闲下来还往这里白跑一趟总行吧。”
苏槐道:“我没说不行。”
陆杳道:“那你最好什么都别说。”
不多时,信就写好了,墨迹很快被风干,苏槐将信封好,交给了剑铮送出去。
然后苏槐又来帮陆杳收拾衣裳行李。
要不是陆杳拦着,这狗男人能把她的衣裳全都收进木箱里。
陆杳弯身伸手一摸,他都已经装了大半箱了,不由黑了黑脸,道:“用得着带这么多衣裳吗?”
苏槐道:“天气热,一天换两三套,多吗?”
陆杳道:“你以为游山玩水还一天换两三套?我只带两三套便是了。”
然后她就把箱子里的衣物都扒出来,苏槐问她:“肚兜儿要不得多带,还有底裤,出汗了可以换。”
陆杳一脸麻木,手又摸到一叠薄薄的纱衣,道:“这什么?”
苏槐十分坦然道:“买的新衣,穿着凉快。”
陆杳没好气地摔他脸上,道:“要穿你自己穿吧。”
看这架势,这狗男人哪是送她去联姻,分明就是跟她去游山玩水的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