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杳回了房里,点了灯火,将信纸烤了一遍,又辨出些个字,道:“我师父应该是去京城了,在苏槐那里,但不知所为何事。”
后来她思虑半晌,决定天亮就启程。
如果她师父真在京都,如无必要的话,苏槐不至于给她写信。
必然是有什么事,而且是与她师父有关的。
与她师父有关的,她最放心不下的也就那一件事。
第二天天亮,陆杳就去向薛圣和行渊辞行。
薛圣没说什么,行渊只道:“要去京?”
陆杳应道:“是。大师父似乎在那里,我得去一趟。”
薛圣见她神情莫名,道:“你大师父多大的人了,还用得着你操心?他独自一个人走遍天下都没问题,你怎么好像怕他独自进京似的?”
没等陆杳答话,薛圣已回味过来,道:“徒儿,莫非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们没说?”
陆杳道:“等徒儿先把大师父带回来再与两位师父详说。”
薛圣摆摆手道:“去吧去吧。”
行渊道:“将笛带上。”
陆杳行囊简单,一身换洗衣裳,一把玉笛。
玉笛她随身带着,三师父的叮嘱她明白,眼下她不能动武,如遇事情,音律也能自保。
她原本那枚玉骨箫,早在当初山野里被长公主的人追杀时就废了。
当时她动了真气,玉骨箫受不住,裂成了两半。
眼下行渊给她的这笛,正好可以补上。而且这笛比那玉骨箫要结实一些。
只是这音律适合她一人独行时用,如果有同伴与她随行,那就另当别论了。
彼时,出谷以后,陆杳和姬无瑕各骑一匹马,行于林山旷野中。
陆杳看了看她,道:“你不是要去凑武林大会的热闹吗?咱俩好像不是一个方向。”
姬无瑕道:“原本是要去的,可你不是要去京城嘛。我就陪你一道呗。反正武林大会年年都有,那些八卦丑闻,回头一阵风儿就传开了,我在京城也能听得到。”
陆杳笑了笑,随即驱马扬鞭,姬无瑕紧随而上。
转眼间,凌霄在苏槐府上也住了几日。
他耐着性子等候,墨大夫每日给他扎针用药。
苏槐忙完公务回来,还陪他闲聊一二。
凌霄眼眶里的赤红之意不见怎么消退,但他人依然是清醒着的。
凌霄问苏槐道:“给你师父的信她收到了吗?她什么时候回来?”
他现在唯一关心的就这一件事。
苏槐道:“信送出去了,理应是收到了,只是她赶回来再快也需要时间,凌霄前辈还请再等候些日。”
凌霄人虽是清醒的,可却比以往少了许多周全之处。
比如他都没仔细想一想,苏槐不是说她云游不知去处了吗,那信该送往何处,她又如何能收得到呢?
他想的,只是她什么时候回来。
他满心以为,她这次一定会回来。
这是他最后的信念。
如此过去几日,后来凌霄每见苏槐一次,开口便是问这同一个问题。
苏槐答了在路上,凌霄也知道跟他急也急不来,只得稳住心神。
晚上的时候,苏槐与凌霄一同用饭。
一切都还好好的,前一刻凌霄还与苏槐讲起他去西疆沿途的景况,可怎知,后一刻,他神情就倏地一变,手里拿着的酒杯随着他手指蓦地一收,碎成了齑粉。
电光火石之间,桌上酒菜哗啦啦碎了一地,门口的剑铮剑霜压根来不及反应,凌霄便已经跟苏槐动起手来。
他十招之内战胜了苏槐,擒住他脖子,眼神也变了,眼眶有些猩红,一字一顿道:“夜藏在哪儿?她到底在哪儿?”
墨大夫也在院里,见状形容大骇,道:“我就说坚持不了多久的……这可怎么办?”
苏槐面色浑然不慌,道:“前辈不若再等等。”
凌霄道:“她在哪儿,我去寻她。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,今日你若不说,我便杀了你。”
苏槐仰着头,敛了呼吸,看着凌霄,他说话艰难,却也一字一顿徐徐道:“杀了我,你爱的人会难过,我爱的人也会难过。”
凌霄咬牙切齿道:“她若难过,尽管来找我,可她为什么不来找我!你们从来都只顾着自己会不会难过,从来没人问过我会不会难过。”
苏槐道:“她已经在路上了。”
凌霄道:“她在那条路上!”
他收紧苏槐脖子,手背上青筋跳动,显然是灌注了真气,剑铮剑霜见状大骇。
魔头便是魔头,不能以常理来评判,更何况他眼下还走火入魔。
今天若不如他的意,他当真是要下手杀了主子!
“你到底说不说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