姬无瑕平时隐蔽工作做得甚好,只要她不想让谁发现,旁人就轻易发现不了。
不过这一点在行渊这里完全不奏效。
眼下就连阿绥都发现她了。
当行渊指间拨着几弦尾音,忽然抬起头来,目光直看向窗边,冷不防与姬无瑕四目相对时,姬无瑕犹如遭闪电过体,从头皮麻到脚心。
然后她才反应过来,她居然忘乎所以地趴在他窗外又听又看了。
下一瞬,姬无瑕脑子还没开始转,脚底先抹油溜了。
行渊面色平常,仿若溜掉的只是一只野猫儿,溜了也就溜了。
他又垂下眼去,手里动作已停,轻轻覆在琴弦上,抚平微微颤抖的琴弦。
行渊吩咐阿绥道:“阖窗吧。”
姬无瑕一路跑回陆杳的院子,窜进陆杳的房间里。
惊得屋里的灯火都跟着窜了窜。
陆杳回头见她一脸惊魂未定的样子,道:“你干什么坏事了?”
姬无瑕顺了顺胸口,还觉心惊肉跳,连忙灌了两杯水,道:“我能干什么坏事啊,还不是见你三师父没关窗,怕蚊虫去咬他,又怕他着凉来着,所以去帮他关窗。哪晓得被你师父突然抬头看个正着,我这不就跑回来了。”
陆杳揉了揉额头,道:“你平时不是挺机灵的么。”
姬无瑕道:“唉,兴奋过头,兴奋过头了。”
随后两人洗漱完躺床上,姬无瑕忽然道:“你三师父的那第一声琴,是不是心情不好啊?”
陆杳不言语。
姬无瑕又道:“是不是你跟狗贼的事,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他,所以他生气了啊?不过要换做是我我也生气,好不容易教的个徒儿吧,出门一趟回来,徒儿竟然被人给拐了。
“要是我得知我女儿跟个男人在一起了,我也怒血上头,恨不得把那狗畜生给杀了。”
陆杳:“女儿?”
姬无瑕道:“正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嘛,对你三师父来说,可不就把你当女儿。”
陆杳:“……你这发散思维,委实无懈可击。”
陆杳的手已经开始用祛疤的药膏了,白天她在薛圣这里抹药的时候,不想行渊过来了。
她起身相迎,行渊让她坐下。
他几步走过来,敛衣亦在她身旁落座,看了她的手一眼,然后朝陆杳伸手。
陆杳顿了顿,就把手里的木片递给了他。
行渊拿过木片,刮了些药膏,托起她的手,往她手心里抹匀了去。
陆杳道:“三师父,我自己也行。”
行渊道:“是什么样的人,竟让你动了心,还把自己伤成这样。”
陆杳道:“就一普通人。”
行渊道:“那你中意他什么,中意他普通么。”
陆杳突然明白,昨晚三师父大概生气,正如当日她伤手之时,二师父吼她时的心境差不多吧。
薛圣在旁插了句嘴,道:“也没有那么的普通,我看也是一表人才、谈吐不凡,还过得去。”
行渊看了薛圣一眼,道:“你见过了?”
薛圣道:“上回徒儿带回来给他解毒疗伤,也就前不久的事。”
行渊道:“你还给他解毒了?”
薛圣一听,赶紧把皮球踢了回去,道:“徒儿的宝贝疙瘩,徒儿求我施救,那我能不救么。”
陆杳:“……”
要是二师父不绕这么一圈,她感觉三师父都没有这么生气。现在好,二师父绕不回去,就拿她来顶。
陆杳只好道:“他也是因为救徒儿才毒发,徒儿不能袖手旁观,所以才请二师父施救。”
这厢,凌霄自打离开南淮以后,一路去往那镜花鸣月湖。
那处地方在西疆极寒之地,少有人在凛冽寒冬的时候还行走在外,不过正因为人迹罕至,景也是真的美。
镜花鸣月湖,湖如其名,如镜中花,亦形如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