计划很顺利,很成功,一切尽在曲谦君掌握之中。
他唯一没算到的,是那场突然而至的爆炸。
沧月趁机出逃,知道一切真相,这一系列着实出乎了他的意料。
曲谦君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,无甚情绪说道:“安心待着为我所用,看在过往的情分上,我不会亏待你的。”
他心里其实不无遗憾。
饱含对爱人思念的鲛人泪,自己以后恐怕再拿不到了。
谋算败露,慕北再不是沧月的爱人了,而是仇人,焉还有什么思念之泪?
愤懑仇恨的泪水还差不多。
不过就算得不到想要的,曲谦君也不会放过沧月。
这可是这世界上绝无仅有的鲛人,留着总会有用处的。
“情分?”
沧月嗤笑,“你对我,从来只有算计,哪有什么情分?”
曲谦君不以为意,并不否认。
沧月恨得咬牙切齿,“你休想再得逞,我宁愿死,也绝不会继续被你利用!”
“不,你不会想死的。”曲谦君语气笃定。
沧月狐疑,不解他凭什么如此肯定。
这时,但见他倏然视线向下,落在自己平坦的肚子上,目光玩味,意有所指。
沧月惊地捂向自己的肚子,杏眸圆睁,“你,你什么都知道?!”
曲谦君没说话,神色漠然,不带半点意外之色。
沧月心间迅速蹿出一股寒意,从心头一路冷进骨血,如坠冰窖。
她垂首望着自己的肚子。
她们鲛人是一种很神奇的生物,这种神奇,体现在母鲛人怀孕时。
若是周遭的生存环境不安全不适宜,不能让母鲛人安心妊娠,母鲛人可以随时暂停妊娠。
这种暂停可以无限期延长,直到环境适合时,母鲛人才会选择继续妊娠,将孩子生下来。
当年,被锁入锁妖阵不久,沧月便发现自己怀孕了。
她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孩子出生在牢狱。
她的孩子,要出生在广阔无垠的天地,有阳光雨露,碧水蓝天,自由自在,而不是生在不见天日的牢笼,沦为恶人利用的工具。
于是,她毫不犹豫地暂停妊娠,不让任何人知道这个秘密。
一百多年来,她一直这个秘密只有自己知道,原来他什么都知晓!
他什么都知晓!
沧月被这个事实激得几乎站不住,身体摇摇欲坠,“你都知道,但你丝毫不在意?这可是你的亲生骨肉啊!”
曲谦君不紧不慢地道:“骨肉?你以为我会在意?”
迎着沧月含恨的目光,曲谦君没说话,倏地不知想到什么,又勾起一笑。
他从位置上站起,居高临下审视着她,“你想摆脱受制于我的局面,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,我给你选择的机会。”
曲谦君顿了片刻,不怀好意地提议道,“你把孩子生下来,留下来取代你,我就放了你,如何?”
假的,便是得了小鲛人,他依然不可能放过沧月。
“把孩子生下来,取代我成为你的取血药人?!”
沧月不敢置信地盯视着曲谦君,“曲谦君,虎毒尚且不食子,你还是人吗?”
如果可以,她真想扒开眼前人的胸膛,看看那里头到底有没有心肝!
曲谦君挑了下眉,“我是给你机会,只要你将孩子生下来,你就能重获自由,天高海阔,自在逍遥,这买卖难道不划算吗?”
“你说这是买卖?!”
沧月齿冷,惊怒到双眼泛红。
“我当初真的是瞎了眼,竟然会爱上你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!
我宁可带着孩子去死,也不可能如你的愿!曲谦君,你死了这条心吧!”
沧月愤恨说着,仰面唾了曲谦君一口。
曲谦君一时不察,竟被沧月喷了一脸。
他一张脸瞬时阴沉下来,他抬手抹了一把脸,一甩手就猛地掐住了沧月的脖子,重重将她提了起来。
“别以为你有点用处,我便舍不得杀你!”
曲谦君一字一顿咬牙说着,冷极,怒极。
钳在脖子上的力度极大,寸寸收紧,沧月痛苦至极,她奋力挣扎,但不过是蚍蜉撼树,根本无痛不痒。
胸肋处的氧气急遽减少,窒息难耐。
沧月觉得,自己当真会死在曲谦君手里,痛苦地闭了眸。
眼看沧月即将气绝,曲谦君钳制的力道有所缓和,不是突然良心发现,而是他理性占据上风。
沧月不能杀,至少不是现在。
他深吸一口气,正欲将沧月甩开,忽然便觉眼前一花。
曲谦君反应极为迅速地利落转身,堪堪躲避那物。
黑白分明的八卦盘!
仔细看,八卦盘边缘处还挂着猩红血迹。
曲谦君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手臂外侧,上面被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,正滋滋冒着血。
他危险地眯了眼,浑身阴鸷之气一盛。
沾了血的八卦盘更加凶猛,一个转向,又飞速朝曲谦君的方向凌厉袭来。
蕴含强大道力的八卦盘,饶是曲谦君修为高深,对付起来也不能大意。
他一把将沧月扔在地上,专心应对。
沧月被重重摔在地上,嗓子眼胸肋手脚无处不疼,但她顾不得许多,惊讶地望着屋子里跟八卦盘缠斗起来的曲谦君。
这个八卦盘,方才仿佛是从她身上飞出来的?
怎么会这样?
难道是,大师?
沧月又惊又疑,愣在当处。
就在这时,脑中突然想起一道清凌凌的声音,“还发愣?这时候不赶紧跑,是真的想再被关上一百多年啊?”
沧月一怔,下意识循声望去,便见一道身影俏生生地站在门口处。
曲谦君也看见了,他两手使力,将追着他打的八卦盘摧毁,转头对上缓步走近的身影。
江谣!
曲谦君双目含煞,如见仇敌。
不,不是如见,就是仇敌。
他跟江谣的敌对立场,从上个世界便已注定,到了这世界,依旧不会有所改变。
相较于他的不善,江谣态度可友好太多了,“曲谦君,咱们又见面了。”
她视线落在对方毫无遮掩的脸上,“这次终于舍得真面目示人了?玄神会长老?亦或是……”
她顿了下,“我该尊称你一声,老观主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