让我惊讶的是，老先生虽然年事已高，但是拨弄算盘的手法非常娴熟，丝毫不像脑眼昏花的样子。
而且，最关键的是他手边的记账本，我曾跟着李艳学过一段时间的会计，账本上的东西我也大致能看懂。
大体翻看了几页，上面的记账内容竟然丝毫没有差错。
这完全不像是老糊涂的样子。
诚然，社会上确实有一些人，专精于某一个行业，从业的时间久了就会有肌肉记忆。
这些人平日里看上去糊里糊涂的，但是一旦接触到自己擅长专精的行业，立马就会进入状态。
我想，这老先生就是这类人吧，做了几十年的老会计了，一定有过人之处，要不然他这都一把年纪了，林泰也不会把他留在这里。
老先生拨弄了一会算盘，又自言自语道：“老爷子早就死了，他不是老爷子，他是魔鬼，他是坏蛋。”
我禁不住笑了，人啊，岁月催人老啊，我以后可能也会像他这般糊涂吧。
看到老先生的模样，我有点触景生情。
我笑道：“老先生，您跟着林老爷子多少年了？”
老先生勾着头努力看清我面貌的样子。
“你说我啊，我们是老战友了，得有个三四十年了吧。”
“那你们哥俩感情挺好啊，您年纪这么大了还在帮老爷子做事。”
老先生左右看了看，神秘兮兮的道：“后生，我告诉你个秘密啊，我留在这里是为老爷子报仇的，我要杀了那个魔鬼。”
看着老先生糊涂的样子，我有些同情，也有些伤感。
“老先生，老爷子活的好好的呢，你不用为他报仇，以后您在铺子里想做事就做，不想做事就闲着喝茶。”
老先生突然附在我耳边低声道：“你们不要被他骗了，他不是老爷子，老爷子早就死了，我亲手埋的。”
我打趣的笑道：“那您把老爷子埋哪里了？”
老先生神情恍惚慢悠悠道：“我忘记埋哪了，等我想起来再告诉你。”
还真是老糊涂了，不过能看的出来，老先生对林老爷子的这份感情是真挚的。
就在我们闲聊的功夫，程蝶衣拎着大包小包走了进来。
“新官上任第一天，感觉怎么样？”程蝶衣迈着盈盈的步伐走到我身边。
我浅笑道：“还行吧，也就那样了。”
程蝶衣扔给一个袋子，里面是一身男士衣服。
“给我买的？”我问道。
程蝶衣白了我一眼：“不然呢，款式还喜欢么？”
“只要是你买的我都喜欢。”我打趣道。
程蝶衣脸上一阵羞红，在我腰上拧了一把。
娇羞道：“别没大没小的，这么都人看着，你也不怕丢人？”
门口的那两名迎宾小姐抿嘴偷偷的笑了起来，打扫铺子的阿姨笑道：“这叫情人眼里出西施，我觉得这款式配你正合适。”
程蝶衣脸上更加红润了。
“天天油嘴滑舌，就该让小雅好好治治你。”程蝶衣羞红的脸蛋坐在椅子上。
“咦、这是谁的手串，看上去挺不错哟。”程蝶衣抓起身旁桌子上的手串。
“秦风，你是你的么？”
我接过手串摇头道：‘不是我的。’
这是一副金丝楠木的手串，而且是上等老料子做的，有些年头了。
手串盘的程光发亮，包浆色非常的圆润，是一件不错的东西。
我问其他人：“这是谁的手串。”
所有人都摇头。
“这是赵修文的么？”我又问道。
一名礼仪小姐道：“这不是赵爷的，赵爷没有带手串的习惯。”
“那这会是谁的？”我打量着手串。
“应该是刚才围观的那些客人不小心掉在这里的吧。”
手串的一个珠子上刻着一个‘韩字’。
就在所有人不知道这手串是谁的时候，柜台处的老先生突然道：“尚古堂老韩头的。”
尚古堂？韩明义？
“老先生，你是说这手串是尚古堂掌柜韩明义的？”
“对，就是他的，我以前见过。”
韩明义什么时候来过了，这老哥既然来了怎么也不打声招呼就走了？
“韩掌柜把手串留在这里是什么意思？难道是真的不小心落在这里了？”程蝶衣道。
老先生又道：“应该是留个信物，找你有事谈吧。”
古玩行里确实有这么一个规矩，你想找一个人谈事情，如果在场的人太多，不方便说的话，就会留一个能代表自己身份的信物。
这老哥到底几个意思？有什么事是不能在这里谈的。
不过老先生这两句话倒是让我对他刮目相看，一点都没有糊涂的样子。
“看来我得去尚古堂一趟了。”
程蝶衣起身道：“我顺路带你过去吧。”
我安排了一下铺子的事情，然后坐上程蝶衣的车朝尚古堂赶去。
尚古堂在八仙宫古玩市场最南端，在八仙宫古玩市场也算是排得上名号铺子。
到了尚古堂门口后，程蝶衣叮嘱我道：“晚上林氏庄园的宴会你别忘了，到时候我去林雅轩接你。”
我点头答应，转身走进尚古堂的大堂。
一名伙计迎了上来，看了一眼我手中手串，立刻换上一副尊敬的表情。
微微躬身道：“掌柜的已经在楼上等候您多时了。”
我抬脚上了二楼，韩明义起身迎了过来。
“恭喜秦老弟荣升林雅轩大朝奉，恭喜，恭喜啊。”
“韩老哥，你就别挖苦我了。”
坐下之后，韩明义给我倒上一杯茶。
“这怎么是挖苦呢，林雅轩大朝奉一职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，我就知道以你的古玩本事一定会有大出息的。”
我笑道：“我倒是真想回去做个小保安，清净自在。”
韩明义爽朗的笑道：“你这样的大才要是去做保安，你让我们这些人情何以堪？也算林家人有眼力，能发现你这尊大神，你去林雅轩做大朝奉，是他林家上辈子积来的福。”
我谦虚道：“老哥过奖了，我那点古玩水平谈不上大神，也就勉强混口饭吃。”
“得了吧你，在我面前你就不要谦虚了，就冲玉带那件事情，换成大部分的朝奉，准走眼不行。”
“老哥，你当时也在场？怎么也不现身。”
韩明义摇头道：“我若是现身的话，你还肯来我这里做客？”
我笑道：“这是哪里的话，只要韩老哥一句话，我保证随叫随到。”
“拉倒吧你，从上次一别，我在铺子里天天等你来做客，你也不知道忙什么去了，我左等右盼就是不见你来。”
我俩寒暄了几句后。
“老哥，这次你单独约我来不单单是喝茶这么简单吧。”
韩明义意味深长的微微一笑：“什么都瞒不过你，我这次约你来也没什么大事，就是想提醒你一件事。”
“提醒我什么事？”我皱眉问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