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镜男笑道伸出五个手指头:“这个数,五百万。”
木总略微沉思了片刻。
那眼镜男道:“木总,这幅画可是沈阳到八方斋的人鉴定过的,绝对是祝枝山的真迹,五百万真的不多。”
木总问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红衣唐装男子。
“你觉得呢?”
那唐装男子再次拿起画看了一会,眉头紧皱,许久后冲木总点点头。
木总嘴角露出笑意。
“好,五百万我……”
不等木总说完,我阻拦道:“木总,不要着急,我问他几个问题。”
木总看了我一会,随即点点头。
我冲眼镜男道:“你这画当真找沈阳道的八方斋鉴定过?”
见我阻拦他的买卖,眼镜男有些生气。
“当然了,这还能有假,不信你去沈阳道问一问。”
我笑道:“那请问,八方斋哪位朝奉帮你鉴定的?姓什么叫什么?”
那眼镜男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。
随即脸色一冷道:“人家是大店铺的朝奉,我哪敢问人家姓什么,反正人家帮我鉴定了。”
我继续问道:“那好,我问你沈阳道八方斋的二掌柜是谁?”
“叫、叫……”
“叫什么?”我逼问道。
眼镜男冲我恶狠狠道:“你他么什么人,我跟木总做生意,关你什么屁事?”
木总此时也看出了端倪,沉声道:“沈阳道八方斋的二掌柜是孙跃民,我前几天有幸拜访过他。”
我平淡道:“那好啊,木总你可以给孙跃民打个电话,问一问他是不是有这么回事。”
木总,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道:“孙掌柜在古玩圈地位是泰斗级别的,他那种身份地位的人怎么会随便把电话给我的,我仅仅是跟他聊了几分钟而已。”
我心里笑道,就连孙跃民都成泰斗级别的了,不知道孙跃民听到这话后,会不会乐的睡不着觉。
那眼镜男指着我的鼻子道:“臭小子赶紧滚,别在这里碍事,我们做的是大生意,不是你这种乡巴佬能掺和的。”
木总语气不悦道:“他是我请来的朝奉,帮我鉴定古董的。”
然后冲我:“秦风,那你看这幅画是不是真迹?”
我微笑道:“假的。”
“你放屁,臭小子你再敢乱说话,别怪我不客气。”眼镜男指着我鼻子。
木总跟那位唐装老者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。
“秦风,你说这幅画是假的,可有说法?”木总问道。
我伸手要去拿那幅画,眼镜男一把搂在怀里。
“你算老几,凭什么给你看。”
然后冲那位唐装老者道:“许老,您刚才也看过了,您说这画是不是真迹?”
许老眉头紧皱,迟疑了片刻,看了一眼木总。
木总道:“有什么就说什么,我相信你。”
许老这才说道:“这幅画从画工,用纸,颜料以及落款上来说……都是出自祝枝山的手笔,以我的水平,看不出这话哪里有问题。”
许老说完后看向我。
眼镜男嚣张道:“看吧,我就说这是祝枝山的真迹吧,木总,您从哪里找来这么一个乡巴佬,敢说这画是假的,您莫不是被他忽悠了吧。”
木总也是看向我,眼神中带着一丝微怒。
旁边的程蝶衣戳了戳我,小声道:“秦风,你可以看仔细了,千万别打马虎眼啊,这位许老可是行里的老朝奉啊。”
我嘴角始终挂着微笑。
眼镜男冲我威胁道:“臭小子,你信口开河,打扰我跟木总的生意,今天要是不跪下来道歉,就别想离开这里。”
木总看着我说道:“秦风,你还有什么说的?”
我平静道:“有。”
“说。”
“这幅画一半真一半假。”
我这话一出口,那眼镜男的脸色一下子变的惨白,带着慌乱的神情。
木总眉头微皱,看着我,他不明白我话的意思。
许老冲我问道:“秦风小弟,你说的一半真一半假什么意思?”
我伸手冲眼镜男道:“把画给我。”
眼镜男抱着画,勉强打着起底:“你是个大骗子,信口开河,我凭什么给你看,许老说是真的就是真的。”
“给他。”木总凌冽的语气。
那眼镜男被木总的气势吓到了,颤颤悠悠的将画递给了我。
我再次看了一眼画卷,这幅画从一开始就只展开了半卷。
亮出来的这半卷确实是祝枝山的真迹,但后半卷那可就有猫腻了。
我将剩下的半卷画缓缓展开,每展开一点,那眼镜男的脸色就惨白一点。
当整幅画全都展开后,我仔细端详着后半卷的画面,果然如我所料。
这幅画的后半卷是假的。
历史名人的书画作品,因为战乱或者其他原因,很多都不能完整的保存下来。
于是就有人打起了这方面的注意,找一位大师将画卷的另一半仿画下来, 接到一起,然后再通过做旧、磨砂、虫咬等手段,将整幅画卷做成老旧模样。
这样一番折腾下来,前半卷真迹与后半卷真迹基本就看不出来了。
这种作假方法是比较典型的一种造假方法。
当然这样的作假手法难度也是最大的,就拿眼前这幅画来说吧。
你需要找一名专门研究且精通祝枝山画工的画师,然后极其小心的一点一点的接画,这个过程断则十天半个月,长则能到半年。
有很多画师,为了接这样一副半卷画,耗尽精力猝死的大有人在。
而且,画对接好后,还要用麻油、洗沙打磨,在放进米缸里存放半年,这样才算完成全部工序。
风险大,收益也是巨大的,残卷的名画不值钱,但是若是能做成了, 当成真迹出手,那可就赚大了。
就比如这幅画,要价就是五百万。
我之前所以敢断定这幅画的后半卷是赝品,那是因为我在卷轴的侧面看出了猫腻。
半卷真迹与半卷赝品链接的地方除了差错,画面上连接的非常完美,但是侧面有瑕疵被我看到了。
其次,这个眼镜男始终都只展开前半卷画,后半卷不敢展开。
遮遮掩掩,而且还拿出八方斋来顶门面。
综合这一切,我才敢断定这画有问题。
而通过我刚才的再次认真查看,我验证了我的想法。
这幅画的前半卷是祝枝山的真迹无疑,但是后半卷却是赝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