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康抬眼看向我，我没做回应。
沈正南这话表面是在询问我俩的意思，其实就是冲向赵康说的。
知道玉佩计划的没几个人，那些准备好的玉佩全都藏在正一堂，能将玉佩带出去的只有正一堂的人。
而赵康有着最大的嫌疑。
见我俩没有回话，沈正南冲赵康道。
“老赵，你先说说看。”
赵康喝了口茶水，像是在掩饰内心的紧张。
“掌柜的，知道这些玉佩存在的没几个人，除了咱们三个外还有几个店里的心腹，我想、我想……”
此时此刻，赵康不知道该如何为自己辩解，辩解也是苍白无力。
我接过话茬道。
“沈老，敢问您这批玉佩是托谁仿制的？”
沈正南回道。
“道上的一个老友，他专门吃做旧这一门饭的。”
我点头道。
“既然这些玉佩不是出自沈老您的手，那么必然会有走漏风声的可能，以邱杰的本事加上孙泰的古玩水平，弄几样跟咱们手里相同的玉佩不是什么难事，我想这两枚玉佩不是咱们那一批里的。”
我说完后，沈正南没有说话，而赵康松了一口气，看向我的眼神中带着感激。
我知道他已经猜到我怀疑他了，而我却帮他说话。
我接着道。
“沈老，这件事已经过去了，邱杰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，再纠缠之前的事没什么意义，就算弄清楚了，到时候恐怕也不是件什么光彩的事。”
其实我知道沈正南也猜到了是赵康干的，要不然也不会今天我们三个人坐在这里讨论。
沈正南是个聪明人，他能听出我话里的意思，就算逼着赵康承认那又有什么意义？
赵康可是沈正南最信任的手下，跟着他打拼那么多年，几十年的情义在这里摆着难道要因为这件事赶赵康走么？
其实有很多事情都是这样，说破了反而不好收场，点明就好。
沈正南呵呵一笑。
“是啊，过去了的就过去了，我只希望以后咱们正一堂的人要团结一致，这件事就翻篇了，以后谁都不要再提。”
沈正南这话一出口，赵康明显的轻松了不少，给我跟沈正南斟茶道。
“以后，一起为了正一堂努力，我赵康在所不辞。”
赵康这也算是表态了。
敬了我一杯茶后，赵康借故下楼去了。
看着赵康下楼的背影，沈正南只是淡淡的说了三个字。
“可惜了。”
仅凭这三个字，我知道沈正南已经将赵康从他的权力中心，从正一堂的未来排除出去了。
一场简单的三人茶话会，看似平淡，实际上却暗藏汹涌。
沈正南作为撺局者，他其实早就知道所有的一切，早就知道赵康的叛变。
但他并没有明说，而是当着我的面询问赵康，因为我是昨晚事情的亲历者，有我在赵康是有所忌惮的。
赵康心里也门清，知道沈正南已经知道是他干的了。
三个人，我给了赵康面子没有点破，赵康心里对我怀有感激。
沈正南给了赵康面子，也给了赵康一个机会，同时为自己留下一条后路。
我们三个人谁都没有将事情摆到台面上说明，但彼此心里都已经有了答案。
沈正南放过赵康，赵康心里必定对沈正南更加感激，而沈正南也不想跟赵康撕破脸，毕竟几十年的感情在，而且正一堂也确实需要赵康这个朝奉。
这个局里，受益最大的是沈正南，奴人之术果然厉害，我在这个局里竟也成了他的工具，他用来震慑赵康的工具。
而当事情结束后，沈正南简单的‘可惜了’三个字，更让我看到了他的果断，他的凶狠他的大局观，不愧是津城古玩行里的大把头。
尽管赵康跟随他几十年，为正一堂立下了汗马功劳，只要有一次不忠，便终生不用。
沈正南的做派，让我想起了古往今来那些成大事君王帝后。
“秦风，邱杰成了植物人的事你知道了吧。”
我点点头。
“我也是刚听说，这样的人罪有应得。”
跟沈正南谈话我加倍小心，最开始接触他的时候我感觉他是个和善的老人，可是随着接触的加深，沈正南让我越来越感觉害怕。
他比赵康还要老辣，赵康总是一副老好人的模样，但是我能从赵康身上感觉到威胁。
而沈正南我却感觉不到一丝丝的威胁，可每一步他却又偏偏走在我前面。
沈正南风轻云淡的道。
“秦风你放心，我说过要为你跟似水讨回公道的，邱杰既然已经成了植物人了，倒不如死了痛快些你说是不？”
沈正南微笑着看着我，我明白他的意思，他对邱杰起了杀心。
以沈正南的实力，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躺在医院里的邱杰那是太简单了。
当一个人十分温和的笑着跟你说要弄死一个人，这种人是可怕的。
任凭我有十五年装傻经验，任凭我自认为内心已经修炼的不管遇到什么都毫无波澜。
但是当沈正南说出这番话的时候，我心里依旧有些恐惧。
简单的又聊了几句后，我告别离开。
在我临出门的时候，沈正南突然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。
“沂城是个好地方啊，秦风，改天咱们去沂城逛逛吧。”
“好啊，随时恭候。”
说完我便离去，直到走出正一堂后我才算松了口气，身边才没了压力感到轻松了许多。
我再次想起师傅临终前的那句话，古玩的世界，强者都在示弱，弱者都在逞强，要想活下去就必须学会藏。
显然，沈正南做到了这一点，我只看到了他和善的一面，他的强却从来没让我看到过。
如果用强弱来衡量我来津城遇到的这些人，唯一的强者就是沈正南，他早已经学会了藏。
而像邱杰、孙泰之流的在沈正南面前就跟三岁小孩一样，我在沈正南面前也显得幼稚。
我刚出正一堂没多久，一辆警车停到我跟前，车上下来两名片警。
“你好，是秦风同志么？”
我了点头。
“你好，请跟我们去局里一趟，有些事需要您协助调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