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下午,沈似水驱车来接我。
我俩一起朝着邱杰的撺货场赶去,路上顺便商量了一下计划中的细节。
古玩行中的撺货场就是一场宝贝与宝贝的交换,在旧时代的时候撺货场在古玩行中是非常流行的。
一般由行内的大佬组局,邀请行内人带着宝贝参加。
那时候的撺货场都是选个大院子,请个戏班,参加的人坐在椅子上嗑着瓜子喝着茶,等看完了戏,大门一关就开始撺货。
每个人手里的宝贝轮流上鉴宝台,台下有看中的就会在纸条上写下自己的价格,然后交给主持人。
彼此间谁都不知道彼此出的价格,待所有人出价结束后,主持人当面打开纸条,谁出的价格最高谁得到宝贝。
其实也就类似于现在的拍卖会,只不过是暗中竞价。
随着时代的发展,撺货场这种局虽然越来越少了,但在古玩行里从未消失,一直存在,只不过流程变了。
现在攒后场更加简单粗暴,各自拿着宝贝去,看中了对方手里的宝贝就直接可以询价。
你可以用你自己手里的宝贝换,也可以直接出价,说白了就是行内人交易宝贝的局。
因为都是行内人参加的局,所以带来的宝贝那可都是实打实的俏货,行内人也都非常喜欢参加这样的局,毕竟都想长长见识看一看对方手里有什么样的珍品宝贝。
邱杰组的这次撺货场,地点定在郊区的一个废弃仓库,只要有好宝贝,地点无所谓,反正都是冲着宝贝来的。
我跟沈似水赶到的时候,已经下午六点,天抹黑。
仓库门口早已经停了十几辆轿车,而且大多是外地牌照,看来邱杰这次组这个撺货场邀请了不少外地行内人参加。
仓库门口站着四名穿披风的大汉,见到我们后伸手拦住。
“请把手机交出来。”
撺货场是没有交出手机这个规矩的,而我也更加的确信,今晚这个撺货场不简单。
沈似水不悦道。
“道上就没有这样的规矩,赶紧让开。”
几名大汉冷声道。
“对不起,我们老板交代了,任何人入场都不能带手机,请配合,否则不准进去。”
见沈似水还要跟他们理论,我拦住她。
“算了,入乡随俗,进人家的场子就得遵守人家的规矩。”
我跟沈似水把手机交上去之后,那四名大汉恭敬的让出身位,做了个请的手势。
走进仓库,里面布置的还挺像那么回事,两排红木椅子,中间一条几十米长的红毯,头顶十几个大功率的电灯。
穿着旗袍的礼仪小姐端着托盘,上面摆放着各种酒水,在会场里来回伺候。
我们刚一进去,就吸引了全场的目光,当然不是因为我,是因为沈似水。
沈似水今天打扮的确实够漂亮,一身红色大衣,腰间的束带勾勒出纤细的腰肢,长发用蝴蝶结束在脑后,脚上一双长筒马靴。
一进门,那些外地来的古玩行家全都起身迎向沈似水,当然这不仅仅是因为沈似水今天的着装亮眼,也因为沈正南在古玩圈的地位。
而我再一次成为被忽视的那一个,我已经习惯了被忽视,也喜欢被忽视。
在他们聊天的时候,我装作漫步的样子在仓库里巡视,查看每一个细节。
一圈下来,我发现这个仓库其他的出口被封死了,甚至连窗户都没有,唯一的出口就是刚才进来的大门。
因为之前段毅跟我说过,邱杰搞这次撺货场可能要搞事情。
如果邱杰真的不管江湖道义,在这里下黑手,只要门一关,这里的人谁都别想跑。
而且,这里远离市区,发生一些见不得人的事,也根本没人知道。
十几分钟后,来参加撺货场的行家也陆续到齐,而让我不解的是邱杰组的这个撺货场,本地古玩行家很少,大多数都是外地来的古玩家。
津城四大古玩店铺只来了正一堂的沈似水,而天成古玩、珍宝阁、抱古轩三家没有来。
津城的其他小古玩店铺也只来了两家不出名的小铺子。
这种不寻常让我感到不安,按道理以邱杰的地位与人脉,搞这样的一个窜货场,津城的古玩界都会来捧场。
那为何单单沈似水来了,而其他三大家没来呢?
就在我沉思的时候,几名穿旗袍的礼仪小姐手里端着香炉。
在仓库的四个角各焚上一炉香,檀香的香味很快就弥漫整个仓库,让人心旷神怡。
这种焚香的做法在古玩圈叫敬神香,在我们古玩圈,多多少少都带点迷信的。
那些稀世的珍宝或者有年头的俏货,在外人眼中是宝贝,代表的是数不清的钱,而在我们古玩行的人眼里,不仅仅把它们当成普通的宝贝,更觉的这些宝贝是有灵性的。
就比如一柄斩杀过无数敌人的古代大将军佩剑,在遇到危险的时候,剑身就会自动出鞘发出声响提醒主人。
所以说,但凡是稀世珍宝,我们古玩人都认为有灵附在上面。
当然,这也可以算作是封建迷信,其实与其说封建迷信还不如说我们古玩人对宝贝的一种尊敬态度。
我们尊敬宝贝,供奉宝贝,有些事本就说不清道不明,很多东西科学也无法解释。
当香味弥漫起来之后,我搓了搓鼻子,檀香,味道非常的醉人。
但这香味里面似乎有一种异样的味道,我说不出来什么味,但总觉得味道不正。
“小帅哥。”
我身边一道轻柔的声音,我侧脸望去,一位三十多岁的女人面带微笑的看着我。
“你是在喊我么?”我指了指自己。
“当然啦,坐下来聊聊吧。”
那女人指了指身边的椅子,我坐在她身边。
我打量着她,染成褐色的波浪卷,穿着一身旗袍,外面搭着毛绒外衣。
她长的不算特别漂亮的那种,但却很耐看,给人一种如浴春风的感觉,她始终带着微笑,尤其看我的眼神,带着一种宠爱的意味。
是的,就是宠爱,就好像丈母娘看女婿,越看越爱看的那种,这让我有些尴尬也有些疑惑。
“你好。”我跟他打招呼。
她再次打量了我几眼后,这才微笑道。
“小伙子,来津城不久吧。”
我点了点头。
“嗯,刚来没半年。”
“这么年轻就敢玩古玩,水平应该很高吧。”她笑着问我。
我谦虚道。
“我就一野路子,来这里涨涨见识。”
她也没搭话,而是从随身的夸兜里拿出一样东西。
“小伙子,我这里有件东西,你帮我鉴定一下。”
说着,她打开手里的小盒子,里面静静的躺着一块玉佩。
当我看到玉佩的第一眼,我一瞬间就愣在了那里。
因为她手里的那块玉佩竟然跟沈似水手里的一模一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