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晚,我躺在床上,脑中一点一点的梳理着这几天发生的事。
这是我从小养成的习惯,哪怕在八方斋学艺的时候,每晚我都会在脑中把白天学到的东西过一遍,回味一遍。
久而久之我就养成了睡觉前反省自身的习惯,直到深夜十二点,我才有点困意。
而经过一番回味推敲,我确信我的身份没有暴露,沈似水,沈正南,邱杰,孙跃民、天成古玩,乃至我来津城后认识的所有人都不知道我的底细。
而唯一让我感到不安的是窗台上的那张纸条,到底是谁留下的?而谁又盯上了我。
我脑中莫名的浮现出赵康的脸,难道是他?
可是我却找不出一丝丝赵康跟那张纸条有关系的理由,我救过沈似水的命,沈正南奉我为座上宾。
而赵康是沈正南最亲近的手下,按道理我俩是一个战壕里的,可为什么我总觉得那个赵康心里藏着什么阴谋呢?
我甩了甩头不去想这些,在我看来,只要沈正南器重我,他赵康就算看我再不爽,也不能把我怎么样。
我把刚才练习《八段锦》劈成两半的红砖扣了下来,一半放到房门的上边沿,一半放到两扇窗户的中间。
只要有人开门或者开窗,砖头就会掉下来,出门在外万事小心点错不了,尤其像我这种孤身闯津城古玩圈的人。
确定没什么纰漏之后,我才安心的睡去。
第二天,我起的很晚,这两天实在是太累了。
孙跃民给我发短信说弄了不少东西,让我过去掌掌眼,看值不值得入手。
简单的洗漱一下后,我背上帆布包就出了门。
我刚到沈阳道正门,孙跃民就小跑了过来,肩上背着个大帆布包。
一过来就把我拉到墙角。
“风哥,我弄了一包袱货,你看看。”
他打开包袱,里面瓶瓶罐罐几十样东西。
这家伙也真够折腾,真够努力的,从昨天下午到现在,竟然弄了这么多东西。
我问他。
“这是你收的还是拉纤的?”
孙跃民嘿嘿一笑。
“当然是拉纤的了,我眼力不够,还不敢收货,这些都是我从地摊上淘来的,那些摊主都认识我,我跟他们说我转行做拉纤,他们就给我了,而且还让我活拿,我卖多少回去给他们多少就行,给我百分之十的提成。”
还好他是拉纤,而且是活拿的,若是收来的,那可得赔惨了。
里面总共就两样真货,一根旱烟锅锅,一个蛐蛐葫芦,而且都只能算得上是老物件,称不上宝。
而剩下的东西,全是假货,勉强有五六件高老八货色仿的还算可以。
我把那根旱烟锅锅以及蛐蛐葫芦,还有那几件不错的高老八货挑了出来。
“剩下的都退回去吧,全是假的。”
“啊,全是假的!我还以为都是真的呢。”孙跃民有些懊恼。
我安慰他。
“古玩本事这行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学会的,你刚入行自然没那个眼力,把这些退回去,我带你把这几样不错的货出手,你认真看好好学。”
“好嘞。”孙跃民背着大包转身冲进了沈阳道。
几分钟后,笑呵呵的跑回来。
“风哥,咱们开始吧。”
我带着孙跃民先把那两件真品的老物件卖给了古董店铺,又把那几样高老八的仿货卖给了道上的包袱斋。
几样东西总共卖了两万块,98年的两万块也算的上不小的数目了。
我拿出一千给孙跃民。
“这一千块你去给人家摊主,他们要是问你多钱出手的,你就说是一千块。”
孙跃民挠挠头。
“风哥,这一千块怎么分?是不是那两样真货我要给的多点?”
“不,那两样真货你就给两百,剩下的八百随便分就行了。”
“啊,真货才给两百,合适么?”
我笑道。
“带我去你拿货的地摊。”
孙跃民带我来到一个地摊前。
“风哥,那根旱烟锅锅就是从这地摊上拿的。”
我给了孙跃民一百块。
“你过去跟他说就卖了一百块,表现出很懊恼的样子,其他什么都不要说。”
孙跃民拿着一百块走了过去,蹲在地摊前,把一百块扔给那摊主。
“给,特码的才卖了一百块,不够跑腿钱。”
那摊主笑嘻嘻的收起一百块。
“跃民啊,古玩这东西你还得多学习啊,那件东西指定我一看就是做旧的,不过能卖一百也算可以了。”
然后那摊主掏出十块钱递给孙跃民。
“给,拉纤的佣金。”
孙跃民装作懊恼的摆摆手。
“算了,就当交学费了。”
那摊主满脸的笑意。
“行,以后常来我这里拿货,佣金我给多提一个点,要是能拿到一件真品,你可就赚大了。”
“行吧,谢了哥。”
孙跃民起身追上我。
“风哥,那家伙还真以为是我一百块出手了呢,而且认定那根旱烟锅锅是做旧的。”
我跟孙跃民又来到那件蝈蝈葫芦的地摊前。
我给了孙跃民一千块。
“你过去给他一千块立马走人,什么都不要说。”
孙跃民按照我说的,走过去扔下一千块就起身离开。
“跃民等一下。”那摊主喊住孙跃民。
“跃民,那蝈蝈葫芦你卖了多钱?”
“这不在这么,一千块。”孙跃民指着那一千块。
摊主脸上满是不相信的表情。
“跃民,你小子学会骗人了是吧,跟我说实话到底卖了多少?”
“一千,就一千。”
“不可能把,那蝈蝈葫芦要这是个老物件,起码五六千呢,要是个做旧的,也就一两百,你小子肯定赚了不少。”
孙跃民有些生气道。
“你爱信不信,就是一千,对了,你还没给我提成呢。”
那摊主抽出一百块递给孙跃民,笑道。
“你小子不跟我说实话是吧,成,以后在我这里可不准活拿了,定价再拿货。”
“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,以后我还不来你这拿货了呢。”
说完气嘟嘟的走到我身边。
“风哥,太他妈气人了,那旱烟锅锅才给了一百,人家还对那么客气,这家伙给他一千,还成了仇家,真是不知足。”
我笑着道。
“跃民、你懂了么?”
孙跃民愣了一会,冷静的想了一会,若有所思道。
“风哥,我好像懂了那么一点点。”
我拍了拍孙跃民的肩膀。
“记住,在古玩圈中,玩的不是物,玩的是人,走,我带你再逛两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