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永别了,慕临川。”
无冤无仇,为何要他性命?
这是慕临川最后清晰地听到的话,他甚至没看清对方的相貌,就坠入深海。
游轮行进时激起的浪花掩盖了坠海的声音。
他消失的无声无息,腥咸的海水灌入鼻腔,冰冷刺骨的激流冲刷着他的意志力。
刚开始他还靠着会游泳的水性扑腾着自救,可体力有限,海洋无边无际。
他不知道随着海浪浮沉多久,直到意识逐渐模糊,喃喃念着一个名字,好想再见她一面。
随身的玉坠飘在海面,反射耀眼华光,吸引一群海豚争先恐后追逐。
玉坠中蕴含的灵气与海洋动物产生共鸣,海豚沉入水面,托起他在大海中驰骋,寻求救援。
恍惚间,慕临川仿佛看见了朝思暮想的人,在波光粼粼的海面破浪而来。
最后一个念头,真好啊,临死前还能见她最后一面。
随后,便彻底陷入昏迷。
陆长风带人扔下救生圈打算拉云皎上来,可云皎情急之下,带着人几个腾挪跳跃,借力翻越上甲板,俩人身上都湿漉漉的。
云皎将湿哒哒的长发甩到身后,喊道,
“医生!”
边按压胸腔实施急救,边等待医生到来。
云皎从来都是从容淡定,仿佛天塌下来也不过如此,如今急救的手都带着颤抖,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,按照急救步骤操作,乱中有序。
直到慕临川吐出水,咳了几声,但依旧昏迷,云皎控制不住脾气,厉声催促,
“陆长风,你的人是吃干饭的吗!怎么还不来!”
“来了,来了!”
陆长风随船医生是个中年胖大叔,跑几步就气喘吁吁,她等不及亲自薅着人、扛着急救箱扔到甲板上。
医生来了,医疗队紧随其后。
云皎让在一边等待,隔着人群缝隙,目不转睛地盯着面色惨白的慕临川,眉头紧蹙。
殷未曦和她相识十年,从未见过她如此紧迫焦急的样子,心中惊讶。
不由得出声安慰,
“放心,他没事,死不了。”
他感受得到,原先一股死气萦绕在那人周身,可云皎像箭一般跃入水中那一刻,甚至没游到对方身边,那人的死气立马烟消云散。
云皎的行动仿佛一道光,将他周身的灰暗死气即刻驱散。
要不是现在不是时候,殷未曦都想说,难得一见命定的缘分。
云皎木然地点头,
“嗯。”
过了好一会儿,自言自语,仿佛也在安慰自己,
“那就好。”
月牙自打上船就吐得天昏地暗,此时云皎心绪大乱,身为灵宠,它有所感应,摇摇晃晃地来到甲板,虚弱地靠过来,摊在一边,四脚朝天,有气无力地感叹,
“又是他啊。”
急救后,慕临川意识清醒一会儿又陷入昏迷,强烈的日光晒得他头晕眼花,模糊间仿佛见到云皎逆光而站,远远地望着他。
原来人真的会做白日梦啊。
安顿好慕临川,云皎还穿着湿哒哒的衣服,头发还在滴水,殷未曦拿着一个大毛巾将她兜头盖住,埋怨道,
“傻了不是,你救人还用沾水?”
无论是她正牌师父所授,还是殷未曦这个半个师父所教,云皎有无数种方法从海里捞人,可她偏偏用了最笨的一种。
“没想那么多。”
云皎擦头发的手一顿,她当时第一想法,是赶到他身边,越近越好,而不是操纵术法,让水流送他到自己身边。
心之所向,行之所往。
意识到内心的迫切时,云皎反倒静了下来,本打算去慕临川休息的船舱探望,脚步停顿,面向殷未曦,
“你说......”
殷未曦等了半晌,没等来下文,
“说什么?”
云皎欲言又止,本打算跟他说说,问问经验,想他一个千年老光棍,可能也不懂情爱方面的事,遂作罢,
“没什么,算了。”
“别吊我胃口。”
“说了你也不懂。”云皎转身回自己房间换衣服,没去看慕临川。
殷未曦亦步亦趋地跟着她,
“什么不懂?我什么不懂!瞧不起谁呢!快告诉我,我几千岁是白活的吗?”
“几千岁的人了,能被烟花吓哭。”云皎毫不留情地揭短。
“谁、谁、谁被......休得胡说!”殷未曦气得脸色发青,显得面色愈加惨白。
云皎健步如飞,他紧随其后,俩人打着嘴仗渐渐远离慕临川的休息室。
不巧,慕临川恰好恢复意识,清醒过来,他听见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和别的男人打闹,只是他听觉能力时灵时不灵,影影绰绰听不清。
睁开眼时,果然没见到云皎。
眼前只有一片乱七八糟的草丛晃悠,气得他又昏了过去。
那是陆长风的络腮胡子,她凑近瞧着好友的脸色,心中惊奇,
“咦?”
她眼花了?好像醒了,眼睛睁开条缝,可白眼一翻又睡了过去。
在海中拼命保持上浮,早就脱力,慕临川现在体力透支,需要休息,睡得天昏地暗。
他不知道,云皎换完衣服,悄悄来到他房间,读取了他的记忆,他总不会好端端地自己跳海。
可是慕临川视野内根本没看清对方的相貌,云皎的溯回自然找不到凶手。
此时,夜幕降临。
程锦一遍遍拨打电话,始终无人接听,急得她团团转,
“人呢?马上就要开始录制了。”
工作人员催促,
“慕白呢?你是慕白的经纪人,他人呢?导演已经在催了。”
“我也联系不上他,房间内没人。”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,程锦说了一箩筐好话,工作人员不情不愿地转身,去回复导演。
却故意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,
“还真是庙小妖风大,没成角呢就开始耍大牌,这么傲,让全节目组等他一个Npc。”
工作人员带着主观意愿阐述,导演勃然大怒,
“什么玩意儿!不等了,我们照常拍。”
心中却默默给慕白这个人记上一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