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车站和江炽汇合的时候,云皎已经接受了方鸿是江炽搭档的事。
无名尸这个案子难查,上面也知道,所以只搁置一旁,两个月没见成果,只是象征性催一催,江炽有什么办案需求,上面也尽量满足。
查出来是大功一件,但是能不能查出来,在众人看来,就是猴年马月的事情。
旁人不知道云皎的本事,看起来江炽就像在瞎折腾。
起早贪黑,忙忙活活一通,到时候什么都查不出来,费力不讨好,尤其这个案子免不了要和尸体多次接触。
苦活累活多,大家能避则避,警局一向不缺悬案,大家都有的是事要忙。
只有方鸿还乐此不疲地跟着。
从江城到麟乡,路上火车转大巴车,到了乡镇上,又雇了个当地人的车,问了好几个人,对方都不太愿意。
因为云皎这一行人一看就是外乡人不说,要求也奇怪。
司机操着麟乡的本地口音问道,
“你们去哪里啦?”
“您跟着我们指的方向走就行了,到地方我们会按照市场价给您付钱。”
云皎抱着月牙站在后面,江炽负责交涉。
司机听见后,眉头紧锁,连连摆手,
“不行不行,没有目的地,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好人,不去。”
万一让他开到什么犄角旮旯的地方,杀人劫车怎么办!
他打量着江炽和方鸿,都是健壮魁梧,孔武有力的小伙子。
一个他都打不过,更何况是俩。
江炽口干舌燥地乞求道,
“我们不是坏人,大叔,只是第一次到这边,只知道方向,不知道目的地叫什么。
您看天色晚了,您就帮帮忙吧。”
司机不欲多言,态度明确拒绝,钱很好,但是命更重要。
云皎在后面眼睛微眯衡量着,是威逼合适,还是利诱合适。
“你说呢?”
她突然开口,和月牙商量道。
“啊,说什么?”
方鸿也在试图找其他的司机,有没有可能接这个活。
听见云皎说话,他还愣了一下,昨天被云皎吓唬过后,他老实不少,但是心里面的不服依旧表现得很明确。
“没事,我去问问他。”
月牙不愧是她养得猫,刚才喵呜一声建议道,
“先利诱,再威逼,实在不行就劫车,咱们自己开。”
说得好像它和云皎会开车一样。
云皎上前,言简意赅,“从这到你们最远的村落要多少钱?”
司机见他们年轻,又是外地人,想着一锤子买卖,狠狠宰他们一笔,狮子大开口道,
“这么晚了,少于三百不去!”
以往下乡的车五十块顶天了。
云皎打开地图,定位到能看见的最远的村落,
她扯了江炽一把,把他拉到一边密谋,用地图提供的打车报价给他看,方鸿也凑过来,
“接受吗?”
江炽拧眉一看,地图报价三十。方鸿当即骂骂咧咧地吐槽,
“十倍!怎么不去抢!”
这种小地方私人拉客的司机,估计也不会有发票,这个钱,只会是他们自己出。
云皎说出她的打算,
“我们按照最远的村子付钱,估计他会愿意的。
实在不行,到目的地附近,我们下车走过去,只是回来时没车,还要再想办法。”
雇车是为了回来时方便,他们到麟乡的时候,天色已经暗了下来,总不能在野外过夜吧。
云皎和月牙可以,荒郊野岭的,她俩百毒不侵,就怕江炽和方鸿两个普通人遇见什么脏东西。
江炽富贵人家出身,觉得三百五百的都是小钱,当即拍板,将贴钱上班的奉献精神发挥的淋漓尽致。
转身和司机大叔交谈道,
“我们付您五百,送我们到地方后,再稍等一会儿,带我们回来。”
“啥!五百?”五百在乡下,足够一家人一个月的生活费了。
司机犹豫后,终于同意了,只有方鸿肉疼地吐槽,
“不知民间疾苦的大少爷。”
云皎坐在副驾上,抱着月牙指路,半小时后,车子在一家篱笆院外停下。
三人下车前,司机疑惑道,
“早知道你们要来这家我就不拉了,白跑一趟,这家人都不在家。”
“您认识这户人家?”江炽听见有可以探寻的线索,询问道。
“认识。”司机还长叹一声,“命运弄人呐!”
对这家情况娓娓道来,
“这户人家就剩老两口和一个小孙子,老两口的儿子儿媳早年出车祸去世了。”
方鸿眉毛微动,想起昨天接待的那对报案的老夫妻。
“顶梁柱没了,他们一家这些年穷得都快揭不开锅了,全靠邻里邻居地接济。
没想到那小孙子是个争气的,是我们十里八村第一个大学生!听说还考上了九九六。”
“九八五。”方鸿纠正一句。
“啊对对对,九八五。”司机只记住一个九,大手一挥也不在意,继续说道,
“老天不开眼啊,听说那孩子失踪好几个月了,蒋老头就老伴进城找人去了。这都走了好些日子了。”
司机突然压低声音,也知道背后说这些不好,
“要我说啊,这孩子八成是没了。”
云皎追踪到这里,就是因为这里是最明显的人魂魂归之处,与亡者气息牵绊最浓。
听司机这么一说,或许那具无名尸就是他口中失踪几个月的小孙子。
听完这段话,三人都不约而同联想到了这点。
想想那对老夫妻,中年丧子,老年还要白发人送黑发人。
素未谋面,他们的遭遇已足够让人同情叹息。
方鸿一直沉默着,突然开口问道,
“您说的蒋老头叫什么?”
刚才听到蒋这个姓氏,他就心中犯嘀咕,不会这么巧吧!
“哎呀,让我想想。”这么多年一直叫人家蒋老头、蒋老太、蒋家小子,一时被问起,猛住了。
方鸿见他半晌想不起来,鬼使神差地问道,
“是不是叫蒋根生?”
江炽侧目,司机一拍脑门,大喝一声,
“对对对!就是这个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