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皎醒来时,酒店房间内一片狼藉。
双层的窗帘,遮光布和纱幔满是猫的抓痕,零落破碎,残破的布条挂在滑轨上摇摇欲坠。
跌落的布料无法掩住外面的夜色,狂风怒号,大雨倾盆,电闪雷鸣。
床头的小夜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上了,云皎借着闪电打开灯。
满地猫毛飞舞,有的还像蒲公英一样飘在半空。
月牙一只前爪死死摁住小星星的脖颈,耳朵竖起,灵敏的转动,警惕着四周的动静。
听见床上的响动时,它转过头,见云皎面沉如水。
云皎松开慕临川的手,解开红线,下床,嗅到空气中细微的血腥味,
“受伤了?”
来到月牙面前,蹲下身。
月牙的后腿上一道深可见骨的抓痕。
罪魁祸首还趴在地上低吼,不时地露出獠牙,瞳孔竖起,闪烁着红光。
小星星发狂地毫无征兆,幸好月牙战斗意识足够强,及时拦住了它。
在它第二次进攻时,月牙将它一头撞开,它在地上翻滚几下,又扑了上来,它也发现了小星星神智不清醒。
本来就是个小笨猫,现在失了智完全兽化,只听着命令,攻击,进攻,无休止地战斗。
小星星进攻得毫无顾忌,月牙却处处受限制,它努力地想把战场转移,远离床上的两人。
不让小星星撞开二人交握的手掌。
可是背后控制的人的目的就是破坏二人连接,控制着小星星冲着二人使劲。
月牙严防死守,却放不开手脚攻击,它是猫妖,它全力一爪子下去,小星星就成小死猫了。
难得遇见对胃口的小弟,不到最后一刻,月牙不想杀它。
小星星翻转腾挪,被月牙甩出去好几次也不知疼痛,依旧锲而不舍往床上冲。
床的范围被月牙守得密不透风,毫无靠近的机会。
背后的人或许也察觉到,想阻止慕临川离开梦境,得先解决掉这只黑猫。
小星星窜上窗帘居高临下,蓄势待发。
月牙也意识到,对方的攻击改成冲着它来的,故意卖了个破绽。
它是谁?
自诩为猫中诸葛,打架讲究兵法战术的。
小星星果然上当,在它抓伤月牙后腿时,月牙顺势一爪子死死控制住它。
“你也不行啊,猫中诸葛。”云皎听完月牙的吹嘘,嘲讽道。
她伸手朝着小星星摸去,月牙还挡了一下,尾巴搭在她手腕上。
“挡什么?怕我弄死你小弟?”
相伴多年的灵宠,云皎知道它在想什么。
月牙哼唧着找借口,
“我怕它抓伤你。”
“我谢谢你。我心爱的灵宠大人。”云皎说着反话。
从小星星后背抽出一缕黑白相间的毛发。
怪不得,她和月牙都没察觉到,这不是灵符。
月牙好奇地打量,嗅了嗅,
“这是什么?”
“五不像的毛。”云皎撵了一下。
五不像,也叫貘,耳朵像马、后腿像犀牛、足似虎,躯似猪、鼻子似象。
以梦为食的上古神兽,本能偏好吞噬噩梦,是个瑞兽。
但是受过训练后,它们也能配合人类编织梦境,重现噩梦,做造梦师的灵宠简直绝配。
而且这种动物昼伏夜出,月黑风高,天时地利人和,干坏事的最佳时机。
小星星失去控制后,瞳孔中红光散去,像颗小趴菜一样摊成了猫饼,力竭后睡得打鼾。
“守好慕临川。”
云皎留下一句话后,动用了瞬移,消失在房间内。
酒店天台雨棚下,站着两个人,一黑一白,其中一个正是慕成林身边,那个会控魂术的黑袍人。
“不好!”
他一直闭着眼睛控制那个小傻猫,陡然发现断了连接,睁开双目。
“快走!”
情急之下,他抛下同伴,跳进早就准备好的转移阵法中,阵法启动运行,即将关闭。
白袍人被落在原地,眼睁睁看着同伴即将被传送走。
什么情况?
他刚刚还在沾沾自喜,以为多难的任务,没想到,就是为一个人编织梦境,将他困在梦里。
他作为造梦师,有五不像加持,根据对方提供的追踪线索,轻而易举入侵那人梦境。
顺着任务对象的心意做了一个婚礼现场,接下来就让他在梦里结婚、生子,幸福地过一辈子就行了。
而且,他清晰地感觉到,入侵对象自己也不愿意离开。
事成了,该给钱了,怎么这人还跑了。
“喂!”他叫道,
“别走,还没给钱呢!”
他转头看去,惊声尖叫,
“鬼啊!”
一道闪电划破夜空,倾盆大雨中,纤细高挑的身影闪现在天台。
雷声未至,她几个闪现来到跟前,揪出了阵法中传送一半的黑袍人,重重地摔在地上,溅起了泥浆。
“想走?”
清越的声音在雨幕中穿透力极强,满含怒气,冷冽似刀。
云皎手中金线狂舞,将二人背靠背捆在一起,见到黑袍人时就明白了,
“慕成林派你们来的?”
她拿出手机录了个视频,当做证据。
慕家这堆破事,慕老爷子放任不管的态度,绝对是始作俑者,得加钱。
黑袍人一言不发,白袍人急切地说道,
“对对对,我只是拿钱办事的。”
云皎知道黑袍人是控魂师,这个应该就是造梦师了。
“你会控制梦境?”
云皎将金线勒紧,割破他的外袍,陷入皮肉,沁出的血珠被金线一滴不落地吸收掉,疼得他嘶嘶地直抽冷气。
白袍人在云皎凤眸暗含威压的逼视下,没底气地回答,
“会、会一点,略懂。”
略懂,还挺谦虚。
“呵。”云皎嗤笑一声,吓得他想抱头,却发现浑身上下被捆得结实。
“怎么让清明梦的人醒过来?”云皎直入主题。
就算现在找到造梦师,杀了他也无济于事,慕临川作为梦主不想清醒,谁也干涉不了他。
“找到他,带出来就行了。”造梦师老实说道。
这人连清明梦都知道,应该是入梦找过对方了。
“哎呦!嘶!”白袍人叫道,“我说的都是实话!”
云皎对这个回答不满意,将金线又勒紧一分。
“我能找到他还用问你?”
造梦师也是有自己的小心思,那人困在梦里,代表着任务成功,他就能拿钱了。
云皎看穿了他的心思,威胁道,
“你现在考虑得不是能不能拿钱,而是有没有命能拿到。”
白袍人感觉到她身上溢出的煞气,本能地害怕,试图抵抗,
“不可能,现在、可是法制社会,就算玄门中人也不能随意杀人。”
云皎点了点头,丝毫不急,
“你试试看,以我的手段杀了你,也没人找得到证据。”
眼见着白袍人神色松动,即将开口,沉默的黑袍人却突然出声,
“你要背叛组织吗?”
云皎反手敲晕了他,“闭嘴。”
居高临下丢给白袍人一个眼神,如蔑视蝼蚁,
“你想活吗?”
风雨交加,闪电划过,雷声在头顶炸开。
煞气弥漫在云皎周身,发丝肆意随风乱舞,她站在雨中,却一丝雨滴未沾。
像从地狱中爬出的艳鬼,前来索命。
白袍人连连点头,哑着嗓音哽咽,
“我要活。”
身为玄门中人,对危险感知更灵敏,他毫不怀疑,得不到想要的答案,这个女人会让他自此消失在世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