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大庆今年30岁,曾经是钢城的一名矿工,可惜遇上了矿难被砸瘸了一条腿,失去了糊口的营生。
现在带着老娘、老婆、儿子姑娘,正拖着一辆板车,一步一蹭的往三王山前进。
“小兔崽子,使劲推呀!”
“啊……”
“老子白养你10年,这点力气都没有嘛?”
“爹我真的推不动了。”
“废物!”
“哇哇哇……”
汗流浃背的陈大庆,似乎将不满都发泄到了儿子头上,一路上是骂骂咧咧的不肯住嘴,结果却把板车上的小女儿,老婆怀抱中的半生婴儿给吓哭。
当老婆小声哄着女儿,陈大庆的怒气一下子就到达了顶点。
“哭什么哭?真是晦气,再哭老子就把你扔到林子里喂狼去。”
“哇哇哇……”
可惜小婴儿什么都不懂,反而哭的更大声了,连带生产后一直体弱的妻子也跟着抹眼泪。
关键时刻老太太开口了。
“你个杀千刀的,你骂我孙女干什么?她哪惹到你了?”
“日夜不停的哭,这不是搅灾嘛?”
“我呸!你是忘了你咧个大嘴,成天号的时候了?”
“娘!”
“这日子没法过了,你就是嫌我老而不死呀!”
“娘,我哪敢呀……”
就因为一件小事,一家人把板车停在路边,哭的哭、骂的骂好不热闹。
突然一辆卡车从钢城方向驶来,车上是装满了铁锭,因为被板车挡了路,于是就把喇叭按得响个不停。
“滴滴滴滴……”
“对不起,对不起,我们马上就走,马上走。”
面对外人,陈大庆的坏脾气却消失了,他重新拉着板车往前走,可是这速度却始终都快不起来,搞得卡车只能在后面无奈的跟随。
这一路上杨锋也用挖掘机挖了十多个凹槽,专门为车辆错头用的,只是陈大庆运气不好,这里恰恰是两个凹槽中间。
5分钟之后,第二辆卡车来了,自然也是被堵在了后面,顿时那喇叭声就更闹人了。
10分钟之后,前面卡车的司机终于怒了,他把车子熄火,下来就冲着陈大庆一通乱骂。
“碍眼的东西,你个瘸子在路中间晃荡什么?”
“对不住对不住。”
“告诉你快走,不然耽误了老子挣钱,我把这板车给你扔沟里去。”
“这可不行啊!”
“气死我了,耽误我多跑一趟,这是多少钱呀!”
“对不住,您多多包涵。”
“滚滚滚……”
“不许你骂我爹。”
看着司机嚣张的脸,还有陈大庆卑躬屈膝的模样,瘦瘦小小的男孩突然就大叫了一声。
司机被叫楞了,陈大庆却是脸色煞白,努力的把儿子往身后藏。
“小孩子不懂事,您别跟他一般见识。”
“嘿小兔崽子,你这是跟我说话那?”
“没有没有,他没有。”
“他女良的,啪……”
司机一个耳光,重重的落到了陈大庆脸上,可是块头比司机大上两圈的陈大庆,他却是只会护住自己的儿子。
目不识丁。
左腿残疾。
陈大庆已经被人欺负习惯了。
旁边大板车上的老太太气的浑身发抖,病弱的妻子只能捂嘴痛哭。
就在司机有一次扬手,准备再去抽陈大庆另一边脸颊时,旁边传来了一声咳嗽。
陈大庆他们回头一看,两个背着步枪、戴着保安团字样袖箍的男人出现了,正一脸嫌弃的表情盯着他们。
“你们这怎么回事呀?”
“没事没事,嘿嘿嘿,没事,两位辛苦了,抽根烟。”
面对询问,上一秒还蛮横无理的司机,这一秒救变成了小绵羊。
他带着讨好的表情,跑到两人面前去递烟,谁知人家压根就不接受。
“没事?可我看见你扇他了。”
“这个……”
司机有点紧张了,他急忙朝陈大庆使眼色,于是陈大庆就本能的开始帮腔。
“两位军爷,我们真的没事,都是误会。”
“对对对,都是误会。”
“误会那就好办了。”
既然双方都这么说,两个男人也不废话了,他们一个帮陈大庆拉着,另一个顺便到卡车那边去转了一圈,不过也没发现什么违禁品。
接下来受宠若惊的陈大庆,死活不肯让保安团的人帮忙时,身后却传来了响亮的巴掌声。
“啪!”
“三王山的规矩,不许仗势欺人,有争端找保安团,记住没有?”
“记住了。”
“最好记仔细了,不然轻则砸你饭碗,重则枪子伺候,过山蜂牛不牛?就是我们保安团灭了他们。”
“不不不敢了,我再也不敢了。”
原本还有点不爽的司机,这下完全老实了。
而那个保安团的男人,他直接上手掏走了司机口袋中的香烟,转过头就塞到了陈大庆手里,吓得陈大庆险些没叫出来。
然后那俩人就一边拉着板车向前,一边跟陈大庆聊了起来。
“来我们三王山讨生活的?”
“是,都说三王山遍地黄金,我也想来碰碰运气。”
“以前干什么的?”
“矿工。”
“看你这腿,矿工肯定是干不了了。”
“我、我还有打铁的手艺。”
“是吗?那感情好,三王山欢迎你。”
“谢谢军爷……”
两个健壮的男人,推拉板车自然是快的多。
当他们连人带车躲进凹槽,被堵塞的几辆卡车就呼呼呼的跑没影儿了。
陈大庆自然是对两人千恩万谢。
结果保安团的男人是搭着他的肩膀告诉他。
“三王山有三王山的规矩,三王山一切都是杨老板建的,凡事杨老板说了算。”
“哦哦哦,我知道了。”
“三王山不许仗势欺人、不许掠夺财务、不许伤人性命淫人妻女,谁敢触犯这些天条,那他就麻烦了,我们保安团的家伙可不是吃素的。”
“明白明白。”
“你们一家只要老老实实在三王山干活,那我们就保你平平安安、一家和乐。”
“谢谢谢谢。”
“我们兄弟还要巡逻,剩下的路你就自己走吧……”
一番告诫之后,两个男人就真的走了,剩下置身梦中的陈大庆,老半天都没反应过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