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飞贾提醒重启结界,真是说到辉魄宝的心坎里了。他笑道:“对对对,小贾提醒的好。王灵官,爱卿立即去重启紫微垣结界。这是最重要的。”
许飞贾道:“大天尊,臣请命率兵进攻天垒城。”
“这个嘛——再等等,还是先争取和平,再考虑武力挞伐。”
忽然身旁传来一阵笑声,辉魄宝扭头看去,原来不知什么时候,瑶姬投到悟空怀里,正搂着悟空调笑。
看着女儿这样,辉魄宝脸上挂不住了,申斥道:“瑶姬,这是灵霄殿,不是你的闺房,成何体统?”
瑶姬笑得更欢快了:“父皇,你发啥急?悟空不也是和谈大使吗,让他去摆平这件事,不就行了。”
辉魄宝道:“大圣,尊驾可愿意走一遭?”
悟空抱起瑶姬,放在秀墩一侧,正色道:“事情很简单,不需要我跑一趟。螣蛇我是见过的,他当年舍命救紫微真武,今天怎会作出落进下石,陷害家主的事来?他这样做,就是要斗姆元君被扣住。这里面必有蹊跷。大家都等等吧,很快就有好消息的。”
悟空说完,瑶姬拍手道:“还是你有见识,不像他们慌的一批!”
瑶姬这话,把辉魄宝也扫进去了。
辉魄宝心头一酸:女大外向,瑶姬眼里只有臭猴子,没了我这个老父亲。当着满殿诸仙,说话也不给老父留半分情面。
辉魄宝看了一下殿中诸仙,他们被瑶姬说得个个垂头丧气,倒是是没有哪个敢抬头看他的脸色。
很快捷报传来,许飞祥智取东方曼倩,令辉魄宝大喜。
又过了不久,许飞祥亲自捧着奏表,进殿来了。他把事情经过一说,又呈上奏表。辉魄宝看完奏表后,哈哈大笑。
他看看跪在丹陛之下的许飞祥,大声道:“飞祥,你近前来听封。”
许飞祥向前跪行两步,匍匐在地。
辉魄宝道:“黄沧、许飞祥忠谨勤勉,力克巨寇,甚慰朕心。朕意擢升三级,封黄沧为忠义天王,加封许飞祥为勇毅天王。”
许飞祥叩头谢恩。辉魄宝又命沙里虎率礼部天官,去天津渡宣读旨意。
许飞祥又替斗姆元君请赏。
辉魄宝笑道:“朕已明言,和议成功之后,封她为三教元君。这封赏已经够厚的了。当然,她是不愿意入朝为官。看看吧,她愿意的话,朕自然不吝厚赏。”
瑶姬笑道:“父皇,悟空说得对吧?你要赏他些什么?”
瑶姬为自己请功,悟空听了一笑,心道:瑶姬,今天有些不可捉摸。这是当众给辉魄宝难堪嘛。
果然,辉魄宝道:“瑶姬,我以尊大圣为兄长,就没有再行封赏的道理。”
瑶姬道:“他是你女儿的夫君,你是他的岳父,你赏他合情合理。”
啊,原来如此。辉魄宝明白了,女儿还是想帮自己找回些颜面,可是孙猴子的脾气太差,那铁棒子忒重,不是好玩的。我怎敢奢望他能来拜我这个岳父呢!
辉魄宝还在踌躇,孙悟空站起来抱拳道:“玉帝岳丈,你把最爱的公主赏给我了,我很高兴,给你行个礼。”悟空抱拳当胸,微微弯了弯腰。
瑶姬嘟着嘴道:“哪有女婿拜见岳父不磕头行礼的?悟空,咱们俩一起给父皇磕三个头吧?”
悟空道:“女婿拜见岳父自然要磕头。那是家礼。这里是灵霄殿,是你父皇处理公务的地方,应该先论公礼。那么,我是齐天大圣,是他的尊兄,是不是他需要先给我行个礼呢?”
悟空几句话,让满殿里的群仙,都哑口无言。
悟空道:“辉魄宝兄弟,齐天那里还有俗事,老哥我先去了。咱们和议大会再见。”
悟空说完,一步一步,慢悠悠沿着丹陛正中的台阶,慢悠悠走下丹陛。他也不管瑶姬,只顾自己向外走。
瑶姬来到辉魄宝身前,郑重其事地给辉魄宝磕了三个头,然后道:“父皇,我再磕三个,是替我那个郎君齐天大圣孙悟空磕的。女儿感谢父皇玉成这段婚事。”
她又磕了三个头,身子还没起来,鼻子一酸,眼泪成双成对地掉了下来。
“父皇,你好生保重,女儿去了。”
辉魄宝看着瑶姬伤心的样子,心里一阵翻腾。
他平息了一下,轻轻问道:“姬儿,和议大会你还去吗?”
“嗯,我要去,父皇。”
“好女儿,听我的,不要去了。说什么和议大会,那都是冠冕起来,给别人看的。其实是我跟你母后的恩断情绝的分手会。你是我俩最爱的孩子,你不要去了,我担心你受不了。”
瑶姬泪眼婆娑的望着父皇,她注意到这次父皇没有称“朕”,而是用“我”。霎那间,小时候,父皇对自己的种种疼爱,一起涌上心头。
瑶姬膝盖一软,扑倒在辉魄宝的膝头,哭叫着父皇。
辉魄宝抚摸着瑶姬满头的秀发,轻声道:“别哭了,你看看,头发都乱了。答应我,明天就待在齐天那里,不要参加和议大会,也不要乱逛,不要乱吃东西。”
瑶姬嗯了两声,肩头耸动,抽泣个不停。
“去吧,他还在等着你。臭猴子现在这个样子,好像也有几分可爱呀!”
瑶姬擦着眼泪,转身飞下丹陛,赶上悟空,挽着猴子的胳膊,走出了灵霄殿。
瑶姬问悟空:“咱们哪里去?花果山还是齐天?”
“当然是齐天了。再有一天就召开大会了,我们住在齐天方便些。”
瑶姬道:“悟空,我心惊肉跳,总觉会有坏事发生。要不,咱们啥都不管了,直接回花果山吧。”
悟空笑道:“你不是说帮着你父皇做完和议这件事,再回花果山吗?这么快就要变卦?”
“悟空,我怕。就像上次我被魔族捉去一样,我真的好怕。”
“现在还在紫微垣玉虚宫,在你从小长大的地方,你怕什么?”
“我不知道,就是怕。”瑶姬指着来往巡逻的侍卫,对悟空说:“你看他们,以前见我都很热情的,现在都满脸黑气,还躲着我,我看他们也很陌生。我真的很怕,悟空你抱着我。”
瑶姬说着竟然怕得瑟瑟发抖起来。
悟空以为瑶姬是撒娇,要自己抱她。他嘿嘿一笑:“俺是有便宜就要占,来个公主抱,瑶姬咱们回家。”
瑶姬搂着悟空的脖子,被悟空当胸横抱,她还在颤抖,牙关都咯咯响起来。
瑶姬呻吟道:“抱紧我,好冷,好冷。”她哼了没几声,就蜷缩在悟空怀里,沉沉“睡去”。
悟空紧紧抱着瑶姬,灼热的体息,从瑶姬身上传过来。不好,瑶姬可能发高热了。悟空不敢耽搁,也顾不得紫微垣里不能驾云的规矩,唤过筋斗云,向着角山方向,飞驰而去。
从灵霄殿到角山,几千里云路,悟空扭扭腰就到。
角山的前面就是齐天。还没到山脚下,筋斗云就被角山的结界缠住。
悟空问:“小云云,你怎么不走了?”
“只能绕过去,角山的结界太强,我也飞不过去。”
“那就赶紧绕过去,别站着不动。”
“嗨,我还就不信邪了。我纵横三界,没有飞不过去的名山大川。我偏要越过角山去,看看到底是我飞行术高,还是它角山高。”
悟空急忙劝阻:“别别,咱还是先回齐天,给瑶姬看病要紧。角山自古不可飞越,只能绕行,咱们别惹事。”
“你别管我,站稳了,小心摔下去。”筋斗云发起性来,翻腾起来,浑身冒着金光,直冲向云霄之中的角山顶。全力飞行的筋斗云,连悟空都觉着恐怖,他一手揽住瑶姬,另一只手,紧紧扣住筋斗云,以防被摔下去。
筋斗云越过云霄,顷刻间已经来到三十三层天外。悟空抬头看时,角山依旧遥遥不见峰顶。筋斗云没有停下的意思,继续向上飞行。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,来到了三十六层天上。
这里是天的尽头,在往上是无边的黑暗,而角山依旧不见顶峰。筋斗云无奈收住脚步,立在距离天界的边界处,怔怔地看着角山。
“凡人有句话,不到大河心不死。小云云,你是不到天涯不收脚啊。这下子,没脾气了吧。”
“脾气还有,可是已经到了天边。大圣,你看那边的结界,是我们从没见过的,我们飞不出天去呀!”
“飞出去,又能怎样?难不成去天外天,当天外仙宗?快回齐天吧,瑶姬她越来越热了,得找庚上仙给她瞧瞧。”
“你真聒噪,就依你,先回齐天。咱俩说好了,把你们放下,我就自己再来逛逛,你不要再烦我!”
悟空笑道:“啥意思,你这是要罢工吗?”
“你个臭猴子说话不地道,我天天侍候你,不离左右,就不能放半天假,歇一歇?”筋斗云笑嘻嘻的回道。
“好好,小云云有脾气了,就依你,放你半天工,让你随意逛逛角山。放松放松心情,好不好?”
“放松心情,放松个鸟。悟空,有些聪明的金仙都看出来了,和谈就是大劫。杀劫一起,还不知谁能剩下?我是替大家找条退路。角山能突出天外,定然有路。我找出来,急难时用得着。”
“哎呀,小云云都知道留后路了,看来这大劫真是万劫之劫!放心吧,有庚辰上仙在,咱们不会有事的。”悟空笑着安慰筋斗云。
“嗤嗤嗤,穿上衣服你就忘了自己是啥?庚上仙只会救助文命,不会管我们的。你这么快忘了,她三番两次的要杀你了?”
“别胡说,庚上仙从不滥杀无辜。好了,咱们回齐天。”
与筋斗云一番对话,吓得孙悟空浑身冰冷,急急忙忙回了齐天。
角端姐妹曾经说过,角山是应龙的角所化。庚辰就是应龙,她法力无边,要是言语惹怒了她,不只是瑶姬得不到救治,就是自己的小命,庚辰想捏碎,用不了分分钟。
悟空按落云头,来到齐天东跨院,径直进房,把瑶姬放在秀榻上。他不知道去哪里寻庚辰,只好叫人找涂山攸来。
过不多时,涂山攸来了。她为瑶姬诊了半天的脉,然后摇头道:“这个脉象很奇特,瑶姬公主浑身高热,就像是炉灶里的红煤炭一样。而她的脉象确是沉、少、涩。按照脉象而言,她应该浑身冰冷,而不是高热。”
悟空道:“黄夫人,脉象我不懂,你直接说她得的什么病吧?”
涂山攸笑道:“阿辰,你怎么叫我黄夫人?”
悟空道:“黄夫人,这里没外人,我只是悟空,不是文命,文命他不知哪里去了?所以,我称呼您黄夫人,以示区别。”
悟空想着解释一下,不料涂山攸立时大怒,她声音高了两度:“你现在想着区别一下了,以前怎么不想呢!昨早是谁盯着我的身子说,他从来没有治过水?文命和你玩真真假假的李代桃僵,玩上瘾了,没完没了,是吧?”
悟空讪笑道:“黄夫人,是文命惹了您,不是俺。”
涂山凌的眼眉都立了起来,指着悟空骂道:“你中有他,他中有你,他即是你,你即是他。”
“冤枉啊!那时是文命跟你的,绝不是我。”
“冤枉?你俩在好色上是一样的,彼此打掩护,彼此找托辞。别以为我不明白。那时?你都承认了,除了那时,其余时你都在场哩。你还不知羞赧,在我面前装冤枉。”
悟空被骂的,半晌无语。
涂山攸见悟空无语,她还不解气,呵呵笑了两声:“方才,如来大和尚不是和你商量好了吗?明天可仙居,一手交舍利子,一手交观世音。有了舍利子,你们就能各具成形,明天你俩赶紧分开来,再也不要这样胡闹下去。”
悟空笑道:“我正盼着明天早点到来。黄夫人,可是现在还得麻烦你救救瑶姬。”
“我救不了她,她是邪脉,好像是中了魔族的毒。”
“不可能。瑶姬在阴阳峤中了魔族戾气,我深入西昆仑群玉山,找来血玉髓为她解了毒的。魔族戾气已解,怎会是魔毒复发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