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命说得客气,女仙听了灿然一笑:“今日的确不便。这样吧,请上仙赐下法名仙讳。我给您留个好位置,专等您明日来。”
文命见没有进去的希望,就道:“算了吧。明天我还有事要忙,等得闲再来叨扰姐姐。”
他挽起涂山攸的手臂要走,那位女仙问道:“上仙身旁的这位美女可是黄作萼将军?”
涂山攸一惊,回头问道:“你是谁,怎么认得我?”
“兵马大元帅黄沧黄大帅是当今炙手可热的上仙,天廷里人人尽识。前几日她亲自来可仙居巡视,我负责接待的。您与她眉目十分相似,我才大胆乱猜的。”
涂山攸点头笑道:“我还以为遇到了故人呢?咱们改日再会。”
女仙还是拦了一句:“作萼将军曾经威震西天门,能陪在您身边的定然不是寻常仙吏,还请赐下法名。”
文命被女仙的执着闹得心下不快,哼了一声:“自古鲜花之侧多绿叶,我就是一名马夫,没有名姓,是专陪着作萼将军逛街的。”
女仙哈哈一笑,并不气恼,拱手道:“恭送作萼将军和马夫上仙。”说完,自己先被“马夫上仙”四个字逗笑了,咯咯咯咯,笑声不绝里,她弯下了腰。她一笑,文命也忍不住哈哈哈哈笑起来。他心道:悟空被封弼马温,而我被称作马夫上仙,我们同病相怜,倒是有趣。
文命与作萼离开可仙居的胡同口,又转入热闹的天市主街。在路旁的小店里买了些东西后,涂山攸提议去惬舒馆用餐。
文命笑道:“惬舒馆已经被征为和议大会的专用接待客栈了,那里人多眼杂,我担心有人会认出我来。就是认不出我,也会有人认出你来。我可不想再说自己是马夫了。”
涂山攸嘻嘻一笑:“我记得姐姐曾经说过惬舒馆的后台是太上老君,他与辉魄宝貌合神离。像和议大会这么重要的接待任务,辉魄宝为何会让惬舒馆独自承接?”
文命道:“这里面的内情你不知道。是瑶姬公主促成的这件事。本来辉魄宝是交给许飞贾去专辟客栈招待诸仙的。后来,瑶姬竟然真的说动他改了主意。这倒是真的出乎我的意料。我总觉着这里面有文章。”
涂山攸笑道:“管他什么文章不文章的。总之,对辉魄宝咱们不能掉以轻心。不说他了,阿密,咱们吃点小吃,填填肚皮,就去花果山吧。我可是从来没有去过那里,嘻嘻,好期待哩。”
“好好好,花果山可是好地方。不像天廷这么乱七八糟的。你一定会喜欢上花果山的。”提起花果山,文命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。
经过与天廷的两次大战,花果山获得了大胜,威震三界四象。文命每一次登上天成峰,俯视三十六峰,七十二福地,自豪感悠然而生。
想到马上就要携涂山娇回到花果山,文命心里激动的砰砰乱跳,脑海里随之浮现出白忠圣、孙胜、孙青等一班战将。孙胜和老白猿已经好久不见了,非常想念他们,而孙青也回山好几天了,也不知道他们准备的怎么样了。
文命心情既欣喜又烦乱,陪着涂山攸胡乱的吃了几口饭,就从饭馆里走出来。两人走到僻静处,文命念动口诀,伸出中指在天空划出一个光圈,便抱起涂山娇纵身跳了进去。那光圈倏忽合上,两人杳然而去。
孙青从惬舒馆拜别孙悟空,怀着满腔的心思,出了东天门。他祭起庚辰教授的遁法,一路金光直奔花果山。孙青在庚辰的调教下,道法日夜精进,几十万里的云路,本来他需要飞半日,这次他仅用一个时辰就到了铁板桥头。
孙青按落云头,脚踏上花果山的土地,心里还在感慨:若不是夫人倾心栽培,哪有今日的孙青?想起失踪的夫人,孙青愁容不展,连两旁向他敬礼的卫兵也不理不睬的。
孙青步履缓慢的走到铁板桥中间时,听到有人高声叫他,扭头看去,原来是花果山大将军孙胜。
孙青快步走过去,大礼参拜孙胜:“末将给大将军见礼。”
孙胜急忙扶他起来:“咱们兄弟,以后再不许这样。”
“大将军,长幼有别,尊卑有序,我虽然在天廷上多待了几天,但是当兵的规矩还没有忘。”
孙胜哈哈大笑:“多待了几天?俗话说天上方一日,人间满一年。你上天好些年了,把咱想坏了。来,让我看看你。”孙胜围着孙青转了两圈,挑起大拇指赞道:“行,你还是老样子。我听说上天当了神仙的,都变得不食人间烟火了。你没变,还是老味道,闻着就亲切。”
孙青笑了:“我还是那只顽皮的青猴子,到什么时候也不会变。”
孙胜叹了一口气,四下里望了望,见周围都是自己人,这才小声说道:“阿青,我担心大圣他变了。玉帝尊他为齐天大圣,还将瑶姬公主许配给他。大圣他官与天齐,还有娇妻美妾,怕是…”
孙胜这话就像信手扔出去的匕首恰好刺中孙青的胸口,孙青脸色大变,急忙拦住孙胜要说的话:“大将军,不会的。大圣做事自有道理。咱们进去说话吧。”
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水帘洞。水帘洞里打扫的一尘不染,走廊上、过道里都张灯结彩。每进院落、每间房屋都散发着浓浓的喜庆气息。
孙青边走边赞道:“大将军指挥有方,这么快就把水帘洞收拾的井井有条。”
孙胜笑道:“阿青,你还是叫我阿胜吧。我听着舒服。大圣交代的事,咱自然全力去办。其实,整饬内务我不在行,这些事情还得你来。”
“阿胜,你已经做的很好了。本来我还担心我不亲来,你们没有领会大圣的心意,没有收拾好场地,误了接待佛子的大事。现在我放心了,就是大圣亲自来验看,也必定满意。”
“哎呀,不是我做的。是老白猿做的。我可耐不下心去。”孙胜笑着摆了摆手。
“老白猿在哪里?咱俩一起去看看他?”
“这些日子可把老白猿累坏了。我只负责巡视山寨,而老白猿上上下下、里里外外总览全局。每天都忙得团团转。这会儿他应该还在会场那边。”
“会场在哪里?”
“就在里面的议事大厅。”
“走,找他去。”
议事大厅里面灯火通明,流光溢彩。老白猿白忠圣正在指挥一群猴子安装莲花座,看到孙青和孙胜走近了,他对着身旁的大马猴叮嘱几句,就笑嘻嘻地迎了过来。
白忠圣对着孙青笑道:“阿青,你回来啦?大圣爷有没有一起回来?”
孙青摇摇头:“天廷那里还有些事要忙,大圣还有再待些时日。老白猿,你安装这些莲座给谁?”
“嗨,你不是传信回来说大圣要接待西方诸佛嘛,我听说诸佛都是高坐莲花宝座的,特意派人采买来的。这几座莲花座,费了不少事哩。”白忠圣看着快要完工的莲花座,颇有些得意之色。
孙青也在观察莲花宝座,数了数,已经安装了两座莲花座,正在安装第三座,大厅的角落里,还剩下六座没有拆封。
孙青拉了老白猿的手:“老白猿,咱们借一步说话。”
老白猿这才注意到孙青心事重重的神情,他默默地跟着孙青和孙胜来的大厅之侧的小会议室里。
三人刚刚坐好,老白猿就问道:“发生什么事了,阿青,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?”
孙青想了想,觉着还不能告诉他俩惬舒馆自己看到的事情。他抬手抹了抹脸,又使劲地搓了两把,勉强笑道:“是吗?我在天廷那里水土不服,吃得不香,睡得也不沉,这不倦意都写在脸上了。”
老白猿不像孙胜,他久历事故,又是极精明的。对于孙青的托词,他并不深信,但也不打算深究,就问道:“阿青,说说吧,拉我过来啥事情?”
孙青道:“老白猿、阿胜,你们都想一想,咱们把主会场设在水帘洞的议事大厅里合适不合适?我记得咱们从来没有让外人随便出入水帘洞的,更不允许他们窥伺议事大厅。”
孙胜不以为然:“那次地藏王不是来过议事大厅吗?”
孙青一笑:“他是被大将军你捉了来,还是蒙着眼睛进的。这次如果让西方和尚们随便深入咱们腹地,不太合适吧。”
老白猿道:“你说得有道理。那咱们把会见地点改在哪里?”
孙胜是主张会见地点设在水帘洞议事大厅的。他坚持道:“不用换了。咱这里也不是没有外人来过。四海龙王、申懿、涂山凌不都来过吗?就是现在庚芊她们照常随便出入。”
老白猿急忙纠正:“阿胜,小芊她们是自己人。四海龙王已经奉大圣为尊,同我们一样,都是大圣的子民。”
孙胜道:“庚芊是夫人的,夫人不在,她们少了管束,牛气得很。连我这个大将军都爱搭不理的。”
老白猿没理孙胜的话头,他可不想对夫人的贴身侍女评头论足的。于是他岔开话头:“阿青,夫人她一切安好吧?”
孙青苦笑道:“老白猿,我很想说夫人一切都好。可是,自从我到天廷之后,就没有见过夫人的。初时,我以为夫人在花果山,后来才知道她不在家里。如今,我实在不知道夫人她去哪里了。”
老白猿和孙胜听了这话,面面相觑,张口结舌。
夫人不见了?这怎么可能?难道是与大圣闹矛盾了?夫人要是离开了,那么花果山怎么办?!
老白猿受过庚辰大恩。庚辰曾经以自己咬了一口的仙桃相赠,老白猿吃下后,平添了千余年的功力,更获得了看透玄门变化的一双慧眼。老白猿深知庚辰道法高妙,除非是大圣惹她生气了,否则她怎会连阿青都不见了。
老白猿哼了一声:“定是那个辉魄宝惹得祸事。他把瑶姬公主许配给了咱家大圣爷爷。三界四象都知道,夫人和大圣在花果山定过婚约。辉魄宝这是离间计啊,用自己的闺女当饵料,离间夫人和大圣。估计夫人受气不过,离开了。”
老白猿不肯说孙大圣和瑶姬的坏话,就把罪名推到辉魄宝身上去。孙胜和孙青连连点头称是。
孙胜道:“辉魄宝,还有那个杨婉瑾都不是好东西。三界大乱,根源就是这对鸟夫妻不停地窝里斗。看看现在的人界都成什么样子了?我听说南赡部洲大旱频发,昏君酷吏横征暴敛,导致饿殍遍地。就拿咱们东胜神州来说吧,年年暴雨成灾,大半个神州陷入汪洋之中。离咱们最近的傲来国,老百姓流离失所,易子相食。而那些贪官污吏,个个脑满肠肥。”
孙胜说到激动处,攥起拳头使劲地砸了下桌子:“这叫啥?这叫神仙打架,百姓遭殃。我倒是盼望着大圣能领导群仙,推翻辉魄宝为首的无道天廷,为三界重建秩序。”
孙青问道:“所以,大将军是要对西方诸佛坦诚相待,让他们来到咱们的心腹之地?”
“不错。只有更多的有道之士聚集到大圣麾下,咱们的大业才能成功。我现在是想明白了,在这大劫方兴的乱世,苟安一隅的后果只能是灭亡。与其坐守孤山,不如联合西方佛子,轰轰烈烈地大干一场。”
孙胜豪气冲天的样子,感染了老白猿和孙青。老白猿赞同孙胜不换接待地点的想法,而孙青提了一个折中的想法。
他提议设两个会场:主会场和次会场。主会场设在铁板桥前的演武场里,而次会场就设在议事大厅里。先在主会场招待客人,如果相谈甚欢,大圣随时可以邀请佛子们进入次会场。
当然,如果大圣归来,愿意直接在议事大厅会见西方佛子,那么就将演武场的会场降级为次会场,专门招待佛子的徒弟随从,而议事大厅只招待为首的,例如西方三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