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墓里,几声寒鸦略过,迟良衍跪在余望舒的墓前不肯离开,赵父和陈美娟怎样劝解也没用。
他木讷的盯着墓碑上余望舒的照片,久久不能释怀,她再也不能出现了,她消失在这个世界上。
他抬手摸了摸墓碑上的照片,一阵阵心痛压得他喘不过气,泪眼滂沱望着他心爱的女孩。
“望舒……你会怪我恨我吗?”他的声音颤抖起来,整个人都陷入无尽的爱而不得,他们最终还是没有一起到达美好的期许。
“衍儿,你别这样,我们回去吧,望舒也不想看到你这样。”赵父蹲下身子拍拍他的背安慰,陈美娟站在旁边捂着嘴轻声啜泣。
“望舒,不……这不是真的……”
一个声音响起来,他们回头看见穆启文跌跌撞撞冲到余望舒墓前。他跪倒在墓碑前,墓碑上余望舒的笑颜让他崩溃哭出声。
最近种种,他也才得到消息,还没有来得及多想,这个占据过他整个青春的女孩就已经离开了。
他脑子里回忆起那个会跟着他田埂地头玩耍的小女孩,那个会跟在他身后唤着他“文哥哥”的女孩,那些银铃般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来。
他曾经暗恋多年的女孩,他以为自己的放手成全会让她幸福美满,他从来没有说出口的爱意,在这一刻成为了终身遗憾。
“怎么会这样?怎么会这样?”他难过得说不出别的话,心痛的感觉让他根本承受不了这样的结果。
他抓着迟良衍的衣领责问:“你为什么没有保护好她?为什么?”
迟良衍看着哭红眼睛的穆启文,他心中五味杂陈,如果当初自己不执着,如果余望舒真的和穆启文在一起,她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。
赵父推开穆启文,他护在迟良衍面前,穆启文红着眼眶,双手捏着拳头盯着他们。这一刻,他后悔了,后悔自己从来没有勇敢的跟余望舒表达过心意。
那些藏了那么多年的心意,如今再没有机会,愤怒过后,他无奈瘫坐下来,他望着墓碑,泪水止不住的流,余望舒的笑脸越来越模糊。
“望舒,我家门口的仙人掌又长高了,你什么时候回来看……小河沟的水又涨了,你有多久没有去捉过螃蟹了……你每次回来就像是……好奇宝宝那样……你跟我回家,我们一起去田间地头疯玩好不好……”
穆启文说着那些童年记忆,声声呼唤,像是这样就能唤醒她一般。除了他们的哭声,天空时不时飘来的寒鸦声音,让这片土地显得荒凉。
雨没有停,绵绵不绝的细雨仍然打湿了他们身上的头发和衣服,那些泪水混着雨水特别寂寥。
余望舒的离开唤醒了她身边所有朋友,在林北辰为她发声之后,昭昭、顾念、洛廷尘、彩妆大师还有她店铺之前的员工和她曾经教过的学员纷纷站出来。
他们拍了视频在网上为余望舒澄清说话,一条条为她沉冤的视频发出来,网上舆论风向全都倒戈,从全民声讨她,到后面那些网友开始声讨发布帖子和造谣的人,一时间另一场风波又掀起来。
迟良衍翻看着这些帖子视频,他在他和余望舒曾经同居的房子里,他蜷缩着坐在阳台的地上。看着这些帖子视频,还有那些网络评论,他一阵阵冷笑。
用她的生命去证明清白,在她已经离开了,他们才开始怀念她的好,可她活着的时候,他们可曾为她辩解过一句。
这一刻,迟良衍总算领略到人性,总算知道了社会险恶,他靠着玻璃窗望着外面车水马龙,南城的阴雨天在这几天没有间断,冷风吹起纱帘拂过他身上。
他回眸环顾这间屋子,空气里还有她曾经的气息,她美好而灿烂的笑颜映在他眼帘。他们在这间屋子里的欢声笑语萦绕于耳,他嘴角勾起苦涩的笑,沉溺在这种回忆里不肯清醒。
“咚咚咚……”敲门声响起,他的回忆被打断,他茫然看着门口方向,他不喜欢这个声音,他想听到开门声,他希望余望舒从门口走进来,然后,告诉他,这一切都是梦而已。
“良衍,我们知道你在里面,你快开门,是我和你爸。”陈美娟的声音响起来,迟良衍站起身,他拖着灰色拖鞋走向门口,他拭去脸上的泪水打开门。
他没有跟他们说一句话,自顾又走进屋里,他坐进沙发里全程没有一点表情变化。
赵父和陈美娟担忧走进屋里,陈美娟环顾四周,屋里整洁干净,简单狭小的房间,却充满了温馨。桌上的玫瑰枯萎了,但是看得到它曾经也是鲜艳明亮过。
“这里……是你们曾经住的地方?”陈美娟打量完屋子低声问道,迟良衍没回答,她自说自话:“这个女孩……”
她想评价什么,又忍住没说,她没想过他们会住在这样的地方。虽然这里不算特别差的小区,可是也不属于很好的地段,这里还没有她们给迟良衍买的那个公寓一半大。
明明她知道他们赵家的条件,就算租一个房子,他们给迟良衍的零花钱,也够他们租一个比这个好的房子。
她没有任何物质条件的要求,在自己已经是一个不大不小的老板,而且有一个富二代男朋友,还愿意在这样普通朴素的小区居住,如今哪有这样的女孩。
陈美娟为之前对她那些不切实际的猜忌感到愧疚,赵父打量一圈叹息一声,终究还是他们的心太肮脏。
“良衍,跟我们回家吧,如今……你留在这里只会让你想起那些伤心往事……”陈美娟静静走到他身边坐下,她将手搭在他手上,安慰他。
迟良衍抬头看着这里,他们一起渡过多少日日夜夜,那些美好回忆一点一点瓦解他的心。
“嗯!”他简单答应一句,赵父和陈美娟都惊异。
他站起身走进房间内,没一会儿,他提出几个大行李箱,还有一个黑皮化妆箱。他眼里没有任何表情的说道:“走吧!”
赵父和陈美娟迟疑看着他拿出来这些满满当当的行李,赵父走近他身边看看这些箱子说道:“你……这么多行李吗?”
“嗯,还有一辆摩托车要托运回去……”迟良衍说得很平静,陈美娟看着一堆箱子面露难色,他们屋子这么小,行李这么多,他恐怕只差这些家具没有带走了。
“摩托车就算了吧,要不找家店卖了,你要喜欢重新再买一辆便好。”
赵父语气温和,他知道迟良衍心里难过,对他也没有平时的严厉。
“那是望舒最喜欢的车,不能卖。”迟良衍说话的时候打通了搬家公司的电话,他跟电话里说:“我这边已经收拾好了,你们可以上来了。”
赵父和陈美娟面面相觑,陈美娟结巴问道:“这里全是望舒生前的东西?”
迟良衍没有理她,将箱子往门口处搬,陈美娟上前拉着迟良衍:“衍儿,你要是想留个念想,你留两件有意义的物品就好,不用把这些全搬回去的。”
“关于她的每一件物品都有意义。”迟良衍淡漠说完,他扒开陈美娟又去搬另一个箱子。
陈美娟和赵父相视无言,他们就定定看着他一件件行李往外面搬,直到搬家公司的人来到屋中把那些大大小小的行李物件全部搬下去。
迟良衍在赵父和陈美娟的讶异中,他将屋中的家具全部用罩子给遮住,保护得小心翼翼,他环顾一圈叹息一声,埋头走出去。
他走到门口看着还在屋中央没有出来的赵父和陈美娟,他冷峻的脸上冷漠说道:“你们还不走?”
赵父和陈美娟勉为其难走出房间,迟良衍最后看一眼这个屋子,恋恋不忘的表情全写在脸上。
他关上门那一刻,随着“咚”的声音,迟良衍感觉自己的心从此也被锁上。这里尘封了他最美好的青春和最真挚的情感。
小区楼下,昏黄的天空里,细雨停止,一辆小货车仔细的帮迟良衍装着行李,他从地下车库骑出一辆摩托车,在“轰隆隆”的声音里,赵父和陈美娟全程观看他谜一样的行为。
“老赵,这次事情对衍儿打击不小,他这……”陈美娟附在赵父耳边念叨,赵父看着迟良衍和那些搬家公司的人合力将摩托车放到车斗里。
“哪里那么容易走出来,算了,他要折腾让他折腾,时间是良药,我们现在也别去管他,凡事依他便是,他要拿就让他拿。”赵父附和陈美娟,他们如今也没有先前做父母的架子。
一切都收拾好以后,他没有多说一个字,自己就走进黑色轿车里,赵父和陈美娟后知后觉跟着坐上车,司机启动车子,在汽车鸣笛声里向前方驶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