和嫂子在阳台闲聊一阵,眼看临近中午,嫂子说要去准备午饭,余望舒跟着她去厨房帮忙。
本来余望舒想象的是嫂子在厨房指挥,这些仆人会很听话的配合,进到厨房,她傻眼了,嫂子不但自己要和他们一样切菜洗菜,还要自己腌料炒菜。
“少夫人,这个不能用这个料,太太会不高兴的。”
一个扎着一个辫子的中年女人,她言语像是带着训斥那般对嫂子说道,而嫂子顺从的将手里的调料给放下,重新从灶台上拿其他调料。
“望舒小姐,帮我把那个餐盘递过来一下。”宽阔敞亮的厨房里,碗筷整齐洁净的摆放,这些仆人也是没有对自己客气,开始使唤余望舒。
余望舒后知后觉从身后的餐盘架子上拿起一个餐盘询问:“是这个吗?”
“对!”那个佣人没有一点觉得不好意思。
余望舒怏怏的拿着餐盘走向那个人,不知地上什么时候有一滩水,她踩在水上面,脚下一滑,手里的餐盘跌落下去。
“啪擦”声响起来,清脆声音里,餐盘碎一地,余望舒歪一下身子差点摔倒,她扶着灶台免于一难。
“天,望舒小姐,你怎么能这么不小心,这个可是太太最喜欢的一款餐具,据说是从法国带回来的,每个盘子都是限量款,市面上买都买不到……”
仆人没有先关心余望舒,而是心疼盘子,嫂子停下手里拌料的动作,她面上几分讶异和慌张,转而看向余望舒时,她又收敛住表情。
“没事,望舒,你别紧张,你人没事就好。”嫂子宽慰她。
“这个真的买……不到?”余望舒愧疚看着一地碎渣,觉得自己闯了祸。
游一会泳,洗完澡换了衣服的迟良衍,刚下楼听到厨房里打碎盘子的声音,他跑进厨房,看到碎一地的餐盘。
他没有关心地上的碎渣,而是走到余望舒身边关切:“怎么了?”
那个仆人带着几分责备那般对迟良衍说:“少爷,望舒小姐打碎了太太最爱的一款餐盘。”
“你人没事吧?有没有划伤手?”迟良衍检查余望舒手上是否有伤,余望舒摇摇头。
“良衍,我好像闯祸了,这个是阿姨最喜欢的餐盘,据说还买不到第二款,怎么办?”余望舒眼中带些焦急,她没想过自己随手打烂一个盘子还能闯这么大祸。
“什么怎么办?盘子重要人重要,厨房油烟味这么大,你跑这边来做什么?你们把这里收拾一下。”迟良衍拉着余望舒往外面走。
“少爷,一会儿太太回来怎么说?”一个仆人小心问着。
“什么怎么说,一个盘子而已,你在这边大惊小怪什么劲。”迟良衍扔下这句话拉着余望舒走出厨房,他拉着她坐到沙发位置,然后握着她的双手查看。
“手没伤着吧,家里有佣人做饭,你说你跑去操什么心。”迟良衍撩一下她的头发问道。
余望舒望向厨房方向,在那个厨房里,她才算看到豪门真正的生活,原来豪门还是梦里磐石城那个豪门,捧高踩低,就连家境和学识都不错的嫂子也逃不脱这个命运。
“我只是想去帮嫂子忙,她……”余望舒侧过脸看向迟良衍,她沉默起来,自己未来会像嫂子这般吗。
嫂子就像自己的一面镜子,现在迟良衍什么都考虑自己,后面自己会不会活成嫂子那般。
迟良衍看向厨房,他收回目光注视着余望舒宽慰:“好了,知道我们望舒最懂事,你别自责,一个盘子而已,你没受伤就好。”
“良衍……”余望舒唤他一声,心中的疑问还是没有问出口,想着迟良衍会跟自己生活在南城,她应该不会面对这些问题。
“怎么了?你想说什么?”迟良衍注视着她问,她没说话摇摇头。
随着“叮咚”声响起来,刺耳的开门声接着发出来,他们循声望去,是陈美娟回来了。
她在仆人的簇拥下放下包包,换下鞋子走进屋里。
“妈,你这么早就回来了。”迟良衍脸上挂着笑问道。
“阿姨回来了?”余望舒小心唤着陈美娟。
陈美娟边走边回应:“嗯,今天结束得早。”
余望舒站起身,她小跑到陈美娟身边,弯腰鞠一躬赔笑道:“阿姨,对不起,我……不小心……打碎了一个餐盘……”
余望舒的道歉,陈美娟先是一愣,然后,她轻声问道:“什么餐盘?”
“太太,就是上次您从法国带回来那个,你说那个是限量的,市面上买不到第二款。”一个仆人不等余望舒解释,就告诉陈美娟真相。
迟良衍走到余望舒身后,跟着说道:“妈,望舒也不是故意的,碎碎平安,下次有更好的,我帮你留意买回来。”
陈美娟的脸色有些变化,她看着迟良衍语气变重:“什么碎碎平安,你知不知道,那款餐具根本买不到第二款。”
“不就一个餐盘,你至于较劲吗?”迟良衍觉得他母亲小题大做,他反驳她。
“什么叫一个餐盘,这个是你花钱也买不到的。”陈美娟虽然没有看余望舒,但是这个话却有针对余望舒的意思,余望舒傻眼,她没想过陈美娟居然真的会在意计较。
“妈,你真是不讲道理,那已经碎了,你想怎么办?”迟良衍没好气的问她。
“什么叫已经碎了,反正你就是料定我没办法对吧,那盘子我买不到第二个,人我也生不出一样的,所以,就是让我吃哑巴亏呗。”陈美娟的话锋一转,迟良衍觉得他妈故意拿盘子说事,
“你简直不可理喻,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,望舒,我们走。”迟良衍拉着余望舒要走,陈美娟这时没有往日的和蔼,她抓着余望舒不放手。
“等等,盘子我可以不追究,不过,我家里的人是不是该好好跟我掰扯掰扯。”陈美娟目光犀利看向余望舒,这个眼神看得余望舒有些害怕。
“阿姨,你在说什么,盘子的事,我真的很抱歉,那个……多少钱,我赔给你好吗?”余望舒只觉得鼻子一酸,她委屈问出口,被陈美娟拽着的手有些疼痛。
“你就是这样装可怜让我儿子对你百依百顺的是不是?盘子的事我不跟你说,关于你不仅想拐走我们家衍儿,还想霸占我们家家产到你家的心机,是不是该跟我好好谈谈。”
陈美娟不依不饶,在厨房帮忙的嫂子听到外面的争吵,她跑出来,看到迟良衍和陈美娟拉扯着余望舒,她不明所以上来劝架。
“妈,你不要过分,你在胡说什么,你放开望舒。”迟良衍回转过身想要掰开陈美娟,陈美娟推开迟良衍,誓要和余望舒说个明白。
“妈,你们在闹什么,你别拉扯望舒,怎么回事?”
嫂子也上来帮忙,陈美娟抛开嫂子,眼神带着怒意盯着余望舒。
“阿姨,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,我到底怎么惹你不开心了。”余望舒无辜看着陈美娟,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变脸。
“你还装?以前我以为你努力上进,聪明能干,是一个好女孩,没想过你野心那么大。你是料定我们不会不管衍儿,所以,又是让他在南城生活,又是入赘你们家,我真没看出来,你心机竟然这么深。”陈美娟一步步靠近余望舒,余望舒一步步后退,她此时的面目竟和梦里的稷妃那么相似,所以,先前的和善只是虚幻。
原来只是她们是既得利益者,所以对自己和颜悦色,当他们发现自己变成受益者的时候,那些不友善的嘴脸就露出来了。
“阿姨,我没有,我真的没有这样想过。”余望舒辩解道。
“你还没有,你可真是好手段,衍儿现在不惜与家里决裂的要跟你走,你还说你没有想过。”陈美娟的逼问让余望舒毫无招架之力。
迟良衍拦在余望舒面前:“妈,你别再无理取闹,这件事情本来就是我提出来的,望舒从来没有耍过心机让我这样做。”
“衍儿,你真的是被这丫头给鬼迷心窍了。”陈美娟怒吼道,嫂子算是听明白怎么回事,她呆呆看着眼前一幕,没想过余望舒有这么大能耐。
“阿姨,这件事我真的没有要求过良衍,我没有想过那么多,也没有算计过。”余望舒委屈的眼泪流下来,她没想过自己会被陈美娟这样误会。
“没有算计过,就算你算计过,也不可能,我告诉你,我们家是怎么也不会同意衍儿在南城跟着你们家生活的。”陈美娟的声音很大,大到灌进余望舒的耳朵特别刺耳。
“我们家没有嫌弃你们家家境不好,没有嫌弃你父亲生病,也没有嫌弃你学历不高。这些我们都接纳了,没有半点针对你,你们家却不知好歹,不知天高地厚,竟打起这样的主意,我真是错看你了。”陈美娟大声的质问让余望舒委屈的眼泪更加流不停。
迟良衍被陈美娟的话给惊到,他一直维护的家庭氛围,这一刻全部土崩瓦解。
“妈,你够了,你在说什么?你怎么可以这样恶意揣测。”迟良衍高喊着声音和陈美娟辩驳。
余望舒愣愣看着陈美娟,她感觉脑子里一片眩晕,她以为自己的付出深情,以为自己的努力上进会得到认可,这一刻,原来他们心里一直没有瞧得起自己过。
“阿姨……对不起……我高攀了,是我的错,我不该异想天开,打扰了……”余望舒抹着眼泪,跑到茶几处拿起手机跑出房间。
迟良衍心跳得怦怦作响,他没想过会出这样的事,看着余望舒跑出去,他的心疼痛起来,他跟着追出去。
“望舒,你到哪里去,你别走,望舒……”迟良衍呼唤得没有一点用,余望舒疯也似的逃离出去。
外面滚热的太阳照得人发慌,余望舒跌撞跑过长长的草坪,从黑色大门跑出去。
迟良衍跑得太快被绊倒在地,他顾不得双手摩擦在地上的疼痛爬起来继续追赶。
跑到公路边的时候,余望舒拦下一辆出租车,她钻进车里头也不回的离开,迟良衍在后面再多的呼喊也没有用。
跑得热汗直冒的迟良衍,他又跑回家里,不等管家开口,他随手从管家手里拿过一把车钥匙,他按下钥匙,看着车库亮灯的车,他没有犹豫一分,慌张钻进车里。
他踩下油门,车子起飞般开出去,跑到院子里的陈美娟和嫂子神色慌张。
“衍儿,你回来,你慢点开车……”
看到车子扬起很重的沙尘,一晃而过就开出去的车,陈美娟心里担心起来,她害怕两个人这样的状态会不会出事。
“快,快跟上少爷,他车开那么快,很危险……”陈美娟快急出眼泪来,众人手忙脚乱,不一会儿开出去几辆车跟着迟良衍的车。
开始温馨和谐的别墅里,这会儿鸡飞狗跳,陈美娟此刻有些后悔刚才自己冲动说那些话,只是一想到自己的儿子丢下父母跟别人走,心里火气就控制不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