酒过三巡,余望舒、林北辰、顾念三人喝得七荤八素。
林北辰眼底藏着心事推一把余望舒,一本正经的问:“梳子,余叔叔的病,你还不打算说?”
开始轻松的话题,被林北辰突然问得沉重,她垂下眼眸盯着盘子里的食物,眼底划过失落。
迟良衍拍拍她的背想给她一些力量,她用筷子拨弄盘子里的食物。
顾念打断林北辰:“本来很开心的,林北辰你又说些惹人难过的话题。”
林北辰叹息一声看向余望舒,余望舒一直以为自己瞒着父母瞒得很好。其实,余父不仅知道了,连余母都知道。
余父像是托孤一般希望林北辰能和余望舒一直有这份友情,在生活中能开导帮助她,他想着自己如今要远走他乡,心中也开始担心余望舒。
如果她知道父亲决定放弃治疗她会不会崩溃,余父说他不想拖垮余望舒,他们就这一个孩子,如果自己生场病就让她毁掉原本灿烂的人生,他死也不安心。
所以,最后,余望舒没有骗过所有人,她不知道的是她的父母比她想象的更爱她。每个人都在帮着她,护着她。
“梳子,叔叔阿姨可能没有你想象那么脆弱,有些事你不需要一个人承担。与其让你独自承受悲哀压力,你想过他们或许更希望你能好好的,你是叔叔阿姨的牵挂,每个人都会面对生老病死。可是,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境遇,人们都会希望自己爱的人能快乐幸福。”
林北辰的话听得余望舒眼泪忍不住流出来,迟良衍拿起桌上的纸巾为她擦拭脸上泪痕。
一桌子人都沉默了,余望舒拿过迟良衍手里的纸擦掉眼泪,泪眼婆娑看向林北辰:“林北辰,你说你突然这样煽情做什么,表现你懂得多……”
余望舒故作生气推他一下,林北辰苦涩一笑:“你这个倔牛,我如今要去外地,也不知前路如何,更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。我还不是怕你又干什么傻事,不是被人给算计就得被阿姨追着揍。我以后可接应不了你了。迟良衍,把梳子给保护好,这家伙脑子不好使,老爱干傻事。”
“你脑子才不好使,林北辰,你休想把你的事拜托别人,我有事你坐火箭也得给我赶回来。”
余望舒泪水止不住流出来,她拉扯着林北辰,林北辰眼中晶莹嘴角苦涩笑:“好,我坐火箭,坐宇宙飞船好吧……”
“一对活宝,别废话这么多,来喝酒,说好的今天晚上不醉不归。”
顾念眼中闪着泪光,三人的友情让人羡慕,林北辰看向顾念:“念念,你弟也老大不小了,别老是惯着他。凡事为自己考虑一些,沈亦然,我跟你说,你可不准欺负我们家念念,否则别怪我不客气。”
沈亦然嘴角露笑:“你可是大明星,我惹不起,你的粉丝口水都淹死我了……”
顾念提起酒杯说话:“林北辰,你怎么像村口大妈,啰里啰嗦,你这是当老父亲要把我和梳子交给别人的意思,少废话,喝酒!”
几人的杯子碰在一起,几人喝下酒。林北辰打趣玩笑:“我娶不到你们,只有为你们另觅他人,我这老父亲的心你们可要珍惜。”
余望舒和顾念同时拍他肩膀,三人泪中带笑,苏南絮没有被三人的友情感动,而是默默盯着余望舒。
她想不明白,余望舒凭什么有那么多人在乎她,爱她,好像谁都在护着她,她有什么魅力让这些人对她那样死心塌地。
这一晚,这些人聊了很多,林北辰和余望舒,顾念三人一杯接一杯喝了很多,有欣喜有不舍,更有对未来抱有希望。
喝得差不多的时候,顾念也开始胡言乱语:“梳子,林北辰,你看你们一个……化妆师……一个未来明星,就我……啥也不是……我是不是给你们拖后腿了……梳子,你知道吗,我也想像你一样,我也想当个女强人……可是一个月几千的工资上交给父母,所剩无几……我也不想守着……”
顾念说着话起歪歪扭扭走到余望舒和林北辰中间,她脸色绯红,一手搭着余望舒的肩一手搭着林北辰的肩。
“梳子,你知道吗?我特别羡慕你有一个开明的爸爸和妈妈,可是……你说……这老天爷为什么就这么不公……余叔叔那么好的人……”
余望舒迷糊着应和顾念:“我之前的人生太顺了……所以,老天爷看不惯我……念念,你知道吗?我才不想当什么女强人,我不想开什么美妆学校……”
余望舒借着酒劲也开始吐露心声,顾念嘿嘿笑出声,转身挂着余望舒的脖子,沈亦然走过来想拉开她,她拍开沈亦然:“你别拉我,我要和梳子挨着,梳子……你是我最最好的闺蜜……”
她把脸贴着余望舒的脸,两个迷糊的女孩抱在一起,林北辰朝她二人扑过来:“我也要。”
“你滚蛋……”
顾念一手撑着林北辰的脸,夏夏见着拉扯不清的三人,她扶着东倒西歪的林北辰:“北辰哥,你坐下来,你醉了。”
“我没醉……梳子,念念,你们怎么在转圈,别转……好晕……”
“傻子……”
林北辰的醉话余望舒糊涂的接应过来,她抱着顾念哭诉:“念念,我好想像你一样……周末双休,一天八小时……你知不知道,化妆师真的不是人干的活……你知道吗,你承包一场团体妆……客人打压你的价格,同行来抢你的资源……忙的时候手里化妆师还和你抬价撂挑子……我是老鼠钻风箱两头受气……”
余望舒举着食指摇晃着吐槽,迟良衍目光心疼看着她,她平时从不说自己有多难,酒后吐真言,他才了解到她也有这么多无奈。
余望舒眼神迷离恍惚接着说道:“你见过凌晨三四点的大街吗,你知道每次吃饭就像打仗的滋味……如果可以,谁想去拼命……你知道别人都在节假日休息的时候,我们忙得没有时间吃饭睡觉有多疲惫……你羡慕我,可你知道我有多难多累才能撑下去……开一个美妆学校需要特别多的手续……我一样跑下来受多少冷眼……还要考各种各样的证,白天管理学校,出团化妆,晚上整理资料学习考证……我每天累得跟条狗似的,你说你羡慕我什么……”
余望舒借着酒劲继续倒起苦水:“以前、我也觉得自己厉害……一家小美容店,一个月挣点小钱,父母理解不用管……我就负责吃喝玩乐就行……念念,你知道吗,以前我特别瞧不上我大舅,因为……我总觉得他太装,太瞧不起人……可是,当爸爸生这一场病……你说一场手术就要了我爸妈大半辈子的积蓄……我爸爸是好,他是爱我和妈妈,可是……当现实问题摆在眼前时,他解决不了,他连他自己都拯救不了……”
余望舒红着的眼眶泪水流出来,顾念贴在她的脸上,俩人的泪水混在一起,顾念搂着余望舒跟着酒后吐真言。
“梳子,你受苦了,可是,我也难……我没有自由,我不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,甚至……我都二十几岁了,我从来没有见过我自己的工资……我买一件衣服都要跟我父母报备……就这样,我弟弟还要找我买这买那……”
“念念,你说为什么我们命都这么苦,你遇不到好的父母……我有好的父母可是……”
两人抱在一起哭成泪人,林北辰歪七倒八朝她们说道:“我林北辰罩着你们……等我以后发达了,一定让你们……”
“北辰哥!”
林北辰双脚靠着歪倒,夏夏慌张扶着他,三人喝得不知所云。
苏南絮定定看向余望舒,当初在她眼里无所事事的人,貌似在很努力上进。
迟良衍望着余望舒,这个要强的女孩从来没有跟他说过自己有多难多累,当他听到她说的这些,心被触动。
“良衍,他们喝得糊里糊涂的,我们先送他们回去。”
沈亦然建议,迟良衍应和他,两人一人拉扯余望舒一人拉扯顾念将两个人分开。
“别拉我……”
“望舒,你喝醉了,我送你回家。”
迟良衍扶着她的肩膀,她歪倒在迟良衍的肩膀上:“我没醉,我认识你……你是……”
余望舒手指点着晃悠的脑袋,眼神迷糊看着迟良衍。
“好,你没醉,没醉,我送你回家,都喝了点酒没法开车,我们打两个车送他们?”
沈亦然扶着顾念默认,林北辰被夏夏架着,几个人在深夜里徘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