吃过早饭,迟良衍陪着余望舒出门退房子,房东约他们到大南街见面,他有事不能来这边。
余望舒和迟良衍走出门刚好碰到隔壁昨晚被打的女人在门口,余望舒看到女人脸上身上紫一块青一块的伤痕触目惊心。
“姐姐,你还好吧?”
余望舒压着声音询问,女人苦涩的脸上露出为难的笑意,这时那个小女孩跑过来抱着女人的腿眼里充满恐惧。
“昨晚……是你们帮我报的警吗?”
余望舒和迟良衍对视一眼,迟良衍想着余望舒要搬走了,索性承认:“你没事就好。”
“谢谢!”
女人憋着泪弯腰鞠躬,余望舒上前扶起女人:“你别客气,那个……”
余望舒看看女人身边的女孩,嘴边的话又咽回去,女人看出余望舒的心思,她对一边的女儿说道:“妞妞,你到房间去玩,妈妈跟哥哥姐姐聊聊天。”
“好。”
女孩怯生生应答,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得人心疼,她三步一回头的离开,女人把余望舒和迟良衍让进屋中。
“进来坐坐吧。”
迟良衍牵住余望舒的手跟着女人进去,屋里的摆设很简单,木质沙发和一台电视机,原木色桌椅,屋里虽然收拾过,还是有些破坏过的狼藉。
女人让他们坐下后倒了两杯水放在二人面前,余望舒望着看不出悲喜的女人心情沉重,她眸子里没有光,整个脸色下垮,透着无尽的苦相。
她将脸上几缕凌乱的头发挽到耳后,三十出头的年纪看着像是历经沧桑,她坐在余望舒的身边。
“姐姐,你接下来怎么做?”
女人紧张搓着手,脸上表情无奈:“其实,他平时人挺好的,只是最近工作不顺心,喝了点酒……”
迟良衍说得没错,看样子这个女人会选择原谅,余望舒特别不理解,一个很好的人,一个爱你的人即使喝醉了,即使生活不顺也不会动手。
“姐姐,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,一次原谅终身便落进深渊。”
女人端起桌上的水喝一口,她眼神苍白盯着地上:“可是,能怎么办?我这些年全职在家带孩子,没有工作,家里就指望他,难道和他离婚?”
余望舒一时不知怎么劝解,迟良衍看出她的无可奈何,他握着余望舒的手给他一个眼神,余望舒看出来其中的意思,她还是忍不住说话。
“姐姐,你有没有想过出去找一份工作,有一份收入,或许你就有更多的选择。”
“我自从结婚以后已经八年没有工作了,现在还能做什么,日子就这样过,好歹给女儿一个完整的家。”
女人叹息一声,余望舒心疼的转过身握着女人的手:“姐姐,你难道没想过你女儿就算在父母都在的环境里长大,可是,你们之间的争吵打闹或许比单亲更留下不可磨灭的童年阴影。既然都是伤害,你难道没想过或许脱离一个不对的人,你用心去呵护自己的小孩,可能比你认为的完整伤害会更小。”
女人的眼泪掉下来:“妹妹,婚姻哪是你想得那么简单,生活的柴米油盐都是现实。女人长大后就没有家了,婆家不是家,娘家不是家。再拖着一个孩子,根本连工作都找不到。”
余望舒想起曾经劝诫贺茹,现实的婚姻真的很难想象其中的苦涩。
“姐姐,我是做美业的,我有两家店铺,一个美妆培训学校。如果你愿意,你可以跟着我学一些技术,我们这个行业就业比较灵活,不管是兼职还是全职。”
女人眼里透着不可思议,这个女孩看着年纪这么小,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。
“妹妹还真是能干,我这岁数还……”
“我们学校也有你这样的宝妈,女人自立不是空泛的口号,只有经济独立人格才能独立。”
女人听到有些心动,只是马上又暗淡下来光:“可是,我……没有钱……这些年,家里的开销他都是紧着给,我身上没有一点多余的钱。”
余望舒心下沉:“姐姐,你……看来他不仅对你家暴还经济限制,你觉得这样不健康的婚姻……”
余望舒说不下去,但是,她们家的问题她解决不了,只有女生自己想清楚才可以。
她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塞给女人:“姐姐,如果你想明白了可以来这个学校找我,至于学费,我那里也不贵,你实在没有钱可以先欠着。我们学校经常有活动会带学员实操化妆,到时可以多带你出去接些单子,你可以有机会挣钱。”
女人眼里燃起光,她抓着余望舒的手激动询问:“你说真的,其实,我之前不是没有找过工作,只是,早九晚六的工作特别难找,而且,我又没有手艺,学历不高……”
女人这时才开始说出心里话,余望舒嘴角扬笑回应她:“你不用怕我们这个工作的,化妆师的就业方向特别广。你可以自己开工作室,也可以跟妆,接团体妆,兼职全职都可以,收入方面也不会太差。最起码能把你和孩子的生活费挣够,其他的事,你自己考虑,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于你还是一件好事。”
女人含泪点点头,余望舒目光落在她身上,想起昨晚她感叹自己如今蝼蚁建城堡,此时,她明白,普通人也许努力企及不了塔尖之人,但是,一份稳定的收入确实可以给自己一份底气。
并且,自己做的事业,成就不了大人物,如果能让普通人有选择的自由,也是一件有意义的事,每个人都有她存在的意义,不必去妄自菲薄。
迟良衍望向身边的女孩,她深陷泥泞,还愿意给别人一些希望,这些微弱的人间之光让他也开始有了慈悲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