经过路上这个插曲,迟良衍不敢再乱说话,他一路沉默,余望舒也不说话,只是目视前方开车。
开到迟良衍的学校,余望舒停下车淡淡说一句:“到了,你进去吧!”
她重新把墨镜戴上,迟良衍透着她的眼镜,看不出她的悲喜,他并没有急着下车,而是小心翼翼询问。
“你……没事了吧?”
余望舒目视着前方,双手搭在方向盘上:“你走吧,既然是陌生人,你何苦管我。”
余望舒说这句话时,眼眶红了,迟良衍被余望舒的反问给难住。
“我都跟你道歉了,你还生气吗,我……其实,我并不是故意要伤你自尊,只是你每次都用些让人不舒服的方式接近我,我真的很反感而已。”
余望舒靠在座椅上,她也不想这样,这个迟良衍怎么知道他所谓的替身,那可是自己曾爱过那么深刻的记忆。
“对不起,我道歉……打扰了,再见!”
余望舒简短的几个字,迟良衍听了心中竟然空落落的。
“嗯……我说话方式也有错,对不起,其实……你……”
“找不到词就别硬夸了,走吧,我这人脸皮厚,若我再纠缠,你可别怪我。”
迟良衍木讷盯着面上冷酷的余望舒,与她先前的表现判若两人,自己反而因为觉得伤她自尊,愧疚得不好意思走。
“我……我们还是可以……做朋友的!”
“可我不想与你做朋友……”
余望舒凑近迟良衍,近距离的暧昧,让迟良衍震惊,他慌乱解开安全带,步伐凌乱的逃出去。
余望舒苦笑一下,伸手关上车门,她没有再去看迟良衍,平静的启动车子缓缓离开。
迟良衍站在阳光里,看着渐行渐远的余望舒,情绪复杂。
他先前嘴里说着硬气决绝的话,可是,看着余望舒哭泣时,自己除了有些心软愧疚,莫名其妙有些心疼。
余望舒冷漠绝情时,自己又害怕,居然,害怕他们之间真断了联系。迟良衍注视着那辆白色轿车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,脑子一片空白,自己到底怎么了?
他想半天也想不通,自己一定是被这个女孩给缠得压力大了,想法太多了,不要去想,还是对这个女孩敬而远之!
迟良衍心中想着,静静朝学校方向走去,不愿去想最近遇到这些麻烦事情。
余望舒失落难过的握着方向盘,墨镜下的双眼仍是红红的。
这个迟良衍怎会知道余望舒曾经的爱人,有多在意自己,他怎么舍得伤自己一分一毫,又怎会这样决绝冷漠对待自己。
余望舒脑子里回忆起曾经与迟弦笙的种种,那些把她捧在手心的甜蜜,如今离她那么遥远,他怎么舍得,让自己现在这样落寞的形单影只。
玄之,我好想你,我此生是不是无法再拥有你的温柔体贴了,你何时才能记起我,何时才能变回你曾经和善温暖的样子,他真的是你,他到底是不是你?
余望舒每每想到此处,眼泪灌满眼眶,终是滴落出来。
“月儿在手中开呀怀儿笑,云儿在那眼前睡得早,春风吹不倒,我的杨柳腰,在这桃花源里蹦蹦跳跳……”
欢快的歌声响起,余望舒擦擦脸上泪水,拿起手机放在车台旁的支架上,她点开外放声音,接起电话。
“喂!”
“干什么呢,梳子!”
一个磁性低沉的男声响起,电话那头的男生是她的男闺蜜林北辰。
余望舒、林北辰、顾念,三人从小一个班的同学,也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的三小只。
三人成绩都是半斤八两,高中毕业后,顾念读了幼师,林北辰从小和余望舒一起学街舞,如今自己开了一家舞蹈工作室。
余母当初想让她和顾念一样念师范,她死活不肯,还要去跟林北辰当舞蹈老师。
余母最后无奈东劝西劝,余望舒才选择美业这个行业。余母本以为她学这些多少会打扮得女孩子些,怎知余望舒倒是更往扮酷耍帅的路上越走越远。
虽然,她如今有着两家小店,只要不是很忙,还是会往林北辰的舞蹈室跑,偶尔还去帮他带几节课。
“开车呢,说,何事?”
他们的聊天就是这样简洁,林北辰没当她是女的,她也没当他是男的。
“周二,大学城后街的网红夜市区,宣传舞蹈来不来?”
“这么直接的,你都不铺垫一下,又把我给你拉去打免费工。”
“别瞎说,你哪次吃过亏,这个月你都宰得我快破产了,我还交不交女朋友,娶不到老婆,你负责吗?”
林北辰的话让余望舒忘了刚才的伤心,嘴角扬起笑。
“那我嫁给你算了,你我将就得了,别折腾了!”
“滚!我还想多活几年,我们闹归闹,别拿结婚来吓唬我。”
余望舒垂头笑笑,自己有工作,有父母疼爱,有三五好友玩笑相陪。自己是哪根筋不对,偏就想去吃那爱情的苦,余望舒心中暗讽自己。
“我还不稀罕,围着你那些妹子都是眼瞎,星期二几点,时间地点发过来!”
“你别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,你是觊觎不到我的美色嫉妒呢!”
“呕……你恶心死我算了,挂了,再跟你聊下去,昨天晚上吃的都得吐出来,你都快赶上四十岁大叔的油腻!”
“切,有我这样帅的油腻大叔吗?”
“滚,普信男……”
余望舒说着把电话给挂断,她加快油门,车子跑得飞快,与这个男闺蜜一通相互嘲讽,她的心情变得好起来。
本来打算玩一天的,被这个迟良衍给搅了兴致,下午,她回到她之前的美容店。
这家小店和她的美甲店大小差不多,布局也大同小异,她喜欢简洁的风格,所以这家店铺的设计装修也是黑白风格的。
她取下面上的墨镜,推开玻璃门进到店里,今年行情好了,她店里也多招了一个员工,店里一个二十六岁的女生,另一个二十八岁。
余望舒这个老板,反而成了这个店里年龄最小的。
扎着低马尾,围着黑色围裙,面目清秀的女生见着她,收起手机从米色沙发上站起身来。
“望舒来了!”
因为自己年纪小,她不喜欢那些什么老板,小妹的称呼。店里的员工她都让他们称呼自己的名字,时间久了,大家也习惯了。
“嗯,婉莹呢!”
余望舒说着走到沙发上坐下,在插了束粉红玫瑰的玻璃茶几上, 她拿起尖嘴茶壶倒了水在明亮的玻璃杯里。
她端起玻璃杯递到唇边喝上一口,那个女生走到对面的美甲桌边坐下。
“在里面,张姐来了,在给她做面护。今日,你不是说出去玩,怎么这么早就回来。上午那次在店里做美甲的小美女还找你,她说就想你给她做美甲,死活不肯让我帮她做。”
“没什么意思,就回来了,是网名叫茶茶的那个女孩吗?”
“嗯,好像是,你可以联系一下她。”
女生说着起身走到她面前,递给她一个手机,这个手机是店里联系客户的,她专门备着留在店里用。
她接过手机,指尖在屏幕上一阵敲击,手机里响起“叮叮”几声的信息提示音,她成功的把那个叫茶茶的小女孩约到,女孩回复她一会儿就过来。
余望舒靠在沙发微眯眼睛,玩了半天有些困意。
“你到里面去睡一会儿,如今,春困秋乏,这会儿最是瞌睡的时候。”
那个女生回到美甲桌坐下,嘴里提醒余望舒,她在桌上找一阵,拿起一些塑料指甲片,涂涂画画做着一些美甲样品。
“不用,我眯一会儿,茶茶可能半个小时左右就到了。”
女生没作声,只顾自己手上的活计,余望舒睡得不到十分钟,里间出来了两个人。
一个戴着黑色围裙的齐耳短发的女生,笑送着一个穿着驼色大衣,满头卷发,踩着黑色高跟鞋,看着面容四五十岁的中年女人。
“小妹妹回来店里了,好久没见着,又长漂亮了。”
中年女人尖刺的声音响起,余望舒朦胧中睁开眼,站起身满脸堆笑看着这个女人。
“张姐姐来了,你才是久未见着,又有气质了,这件大衣好衬你肤色,版型也周正,我们张姐姐的眼光就是好!”
“你那小嘴儿!”
张姐说着靠近她,她笑嘻嘻看看余望舒,把她拉到一旁小声说道:“小妹妹,姐姐上次跟你说的事,你想得怎么样?我跟你说那小伙子真的不错,家里做生意的,有钱得很。上次把微信推给你,你也不跟别人聊,晚上有时间没有,我带你去见见,跟你说,老帅了!”
余望舒尴尬笑笑,这种客人给她介绍对象的事,她是屡见不鲜,本来自己对别人都说自己有男朋友。
这个张姐上次问起,被店中的婉莹给说漏嘴,每次这个张姐都得给她洗脑一番,她是躲都躲不掉。
“晚上有事,我妈妈过生,我不好不在的,我与他聊聊,合适的话,我们私下可以见面。”
张姐嘴角扬起一抹深意的笑:“好吧,你们现在这些小丫头……”
“哦,对了,婉莹,你把面膜给张姐拿一盒,上次女神节活动送面膜,你也没来,这次给你带上。”
“那就谢了,你这小姑娘,年纪轻轻倒还会做生意。”
余望舒强颜欢笑,婉莹拿出面膜,在柜台拿个本子写着些东西。
“张姐姐,麻烦你过来签个字。”
婉莹微笑着说道,张姐松开余望舒,走到吧台,签上名字,乐呵呵的离开。
“张姐姐,慢走,下次来记得预约,再见!”
余望舒替她开门笑着送她出去,张姐提起她的蛇纹皮包,戴上墨镜昂首挺胸,高跟鞋踩得叮叮咚咚的离开!
她一走,余望舒拍拍心口,松下一口气:“我真是服了这个张姐,她每次都要给我介绍男朋友,现在我看到她都恐惧了……”
店中两个女生都笑起来,婉莹回应他:“谁让你不交男朋友,哎,上次开建材公司那阿姨,她儿子前几天又来店里找你了。这美容店里的中年阿姨,估计不是来洗脸的,都是想当你婆婆来的。”
这话说得另一个女生哈哈大笑起来,余望舒无奈摇摇头,坐回沙发上郁闷!
“我都服气了!”
“你别不高兴了,你长得漂亮,还能干,自己开店,我们店里的老阿姨都是些人精,那还不想把你这样式的给拐了。”
“你别给我拍马屁,这些人才不是呢,不知道现在男多女少。这些个阿姨,逮着一个单身女孩,她们都愿意往上凑。”
那两个女孩开怀大笑,刺眼的暖光透过玻璃门洒进来,让这家小店耀眼温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