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对!我是更生县的县长刘根生。”老农县长继续自我介绍。
“你找我……”赵剑强把老农县长让到办公桌前坐下。
别的县长都穿的溜光水滑的,刘根生这县长当的,唉,一言难尽。
王艳给老农县长倒了杯水,刘根生也许真渴了,喝了一大杯:
“唉!赵经理,孩子没娘说来话长啊!”
原来,头两年野猪市场行情好,更生县为了带领百姓脱贫致富,便号召全县养野猪。
野猪生长期长,饲养成本大。可是野猪长大了,今年年初行情却掉了。
百姓们惜售,都等着行情涨起来,可是越等心越往下沉,现如今连家猪的价格都比不上。
“小赵经理,乡下家里穷啊!乡亲们都是贷款搞养殖。
当初是我号召全县养的,现在我不能眼巴巴地看着乡亲们赔钱呐,如果那样,我就是更生县的罪人!
小赵经理,我打听过了,您跟顾市长是亲戚,能说上话,您让市长帮忙找找销路,能不让乡亲们赔上,我就知足了!”
说着话,老农县长眼中含泪。
让一县之长求人,还是不入流的小公司的经理,确实难为人!
不过自己和舅舅还真说不上话,赵剑强也为难:
“现在全市都饱和,你让顾市长往哪里找销路?”
本来赵剑强以为更生县有野猪资源,完全可以利用,听老农县长如此说,就知道野猪市场的行情不乐观。
全国一盘棋,康西省也必须跟着调控,哪还有销售的空间?
本来的资源,现在却成了累赘,想制成猪肉罐头都比家猪肉的成本高,卖给谁去?
想在更生县造富,难呐!
“你认识的人多,门头广,帮我们想想办法,书记局长的帮忙说说。”
老农县长抓着赵剑强的胳膊摇。
书记局长倒是认识一大堆,可是人家卖我舅舅的面子,可不一定卖我面子!
总不能一所食堂卖一头野猪吧?成本合得上吗?
想要在更生县造富总得去实地看看吧?
“这样,明天我带人过去看看情况再说。”
“您不会骗我?”老农县长这是被人忽悠多了,对谁都怀疑。
“这样,您今晚住下来,明天咱们一块儿去更生县。”
“好好好!”老农县长高兴地走了出去:
“明天我早早地来!”
第二天,赵剑强和老吴头来上班,就看见老农县长蜷在经理室门口鼾声如雷。
“老刘县长!老刘县长?”
赵剑强摇了一会,老农县长才醒来:
“呦!几点了?你们都上班了?”
“你昨晚在哪睡的?咋困成这样?”赵剑强边开门边问道。
“火车站!太吵,没睡实诚。”老农县长站起身,掸掸身上的土。
“啥?都什么年代了?县长睡火车站?”
说话的功夫,张岩、王艳、应起阳都到了,王艳听闻县长睡火车站大惊奇。
“我们县穷,没有那么多的差旅费。”
老农县长也觉得在这个年代睡火车站说不过去,就是现在的农民工出外打工都鲜见睡火车站的:
“我们县的财政都担保给了农民,如果农民的贷款还不上,未来几年政府的工资都是问题。”
想不到更生县的财政这么困难,更想不到老农县长为了百姓致富,可以丝毫不顾及自己的面子。
留下王艳在家守摊,赵剑强带着张岩应起阳跟着老农县长去考察更生县的实际情况。
可是越看心情越糟,每看一处心便往下沉一点,最终一点点的沉到了底,可是当地父老朴实热情得让他落泪。
每到一处,几乎是乡里所有的干部都来作陪,换乡了也舍不得离开,最后越积攒人许多,那规模堪比中央领导下来视察。
每到一个村一户人家,听说赵经理是来带领百姓致富的,几乎家家杀野猪,而他们自己家吃的却是清汤寡水。
为了给他们尊敬的赵经理改善口味,有的村民还上山去打野兔,野鸡。
百姓的这份亲近让赵剑强暗暗下定决心:
我就是粉身碎骨也要带领更生县的百姓致富!一定要帮他们还上贷款。
可是路要怎么走呢?
“咱们更生县有两条路,成掎角之势,向左出更生县经知节县到安水市。
向右走更生县经亁贝县到左稻市。”
老农县长指着眼前的一条破破烂烂的公路介绍:
“这更生县到知节县近一些,到亁贝县则远了四五倍不止。”
就是说更生县到省会左稻市更远,左稻市发达的经济辐射不到这里。
而安水市虽为康西省第二大城市,可经济却没发展起来,更不用说带动周边的县乡发展。
想带领乡亲们致富,喊几句口号,吹吹牛皮是办不到的,必须有实打实的资金投入,让百姓获得实际的利益,腰包眼见着鼓起来才行。
可是出路呢?就是县城里那条唯一的公路,破烂的不成样子,那也叫公路?
炊烟袅袅罩农门,呼儿唤女朴风淳。
穷山恶水疑无路,荒草萋萋又一村。
在回安康的路上,赵剑强想的脑仁疼,这与杰瑞打不打赌不挨着,他觉得他应该为更生县做点什么?
可是正如古井所说,无资源无特点路途遥远,怎么发展?
知节县起码还临近一条省道呢,更生县往安水市左稻市都够不上。
仅有的野猪,嗐!那也不叫资源,估计全省都泛滥了,能卖出去早卖了,不用等到县长出来想办法了。
叮铃铃,一阵电话玲响。
“喂?怎么样?哦,好,我们正在往回赶,到了,我直接过去!”张岩接起电话。
“怎么了?”赵剑强漫不经心地问道。
“孩子有点小毛病,在市中心医院。”
尽管张岩保持语气平和,但表情却透露着焦急。
“师傅!车直接开到市中心医院!”赵剑强直接告诉开车的司机。
看来得学个车票了,出门太不方便,尤其以后要常往更生县跑,没有车更行不通。
车刚刚开到办公室所在的老旧建筑物前,就看见杰瑞和柳寒烟靠着一辆豪车聊天。
“你们俩成天没事干?就在这儿等着我?”
赵剑强看见他们俩在一起就烦,按说自己和柳寒烟也没有什么瓜葛,但就是心里不舒服。
“我在中心医院附近看到了你,一个多月了,看看你准备得怎么样了?”杰瑞跟着赵剑强屁股后唠叨。
这杰瑞眼睛够鸡贼的了,在中心医院一晃眼的功夫就看到我了?
赵剑强推开办公室的门,杰瑞和柳寒烟也跟了进来。
“你们……”
赵剑强刚想对杰瑞他们俩说话,就见张岩夫妇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。
“赵总!”张岩抢先说话:
“我的孩子查出心脏瓣膜遮蔽不严,急需手术费20万,可是我借遍亲戚朋友也凑不齐20万。
没办法,我只能来求您了!”
赵剑强从办公桌抽屉里摸出一张卡递了过去:
“没说的,先去取钱,救孩子!密码是咱们公司账号后六位。”
“好!”张岩拿了卡转身要走,却被王艳拉了一把。
虽没说话,但是从她焦急的表情,赵剑强知道,20万仅仅是手术费,后续治疗的费用也不是一个小数目。
“再多取10万够吗?”
“够!够!”张岩夫妇千恩万谢出门去取钱,银行不远,出门右转就是。
还没等赵剑强和杰瑞和柳寒烟说上几句话,张岩夫妇又转了回来。
“密码不对?”赵剑强的第一反应。
“密码对!”张岩眼睛红了:
“银行说,你们没有预约,最多只能取10万。”
有钱却取不出来,该死的银行规矩!赵剑强一拳擂在了桌子上,王艳更是哭出了声。
“你们谁兜里有卡,现金?”赵剑强问屋子里的所有人。
杰瑞双手一摊,表示爱莫能助。
柳寒烟翻翻包拿出一张卡:
“我卡里只有一万多。”
应起阳自怀里掏出几张钱,应该是他这个月的生活费。
老吴头更不用说,干瞪眼。
“好了!都不用了!”赵剑强拿起桌子上的身份证对张岩夫妇说道:
“走!咱们去银行贷款!”
张岩眼泪流了下来:
“还没工作多长时间就用了你这么多钱……”
“别啰嗦,救命要紧!”
赵剑强想了想,语气深长:
“这钱不要你们还了,加上后续治疗费用,你们得还到哪年哪月?”
“赵总!”
张岩夫妇哭出了声,激动得要下跪。赵剑强忙拉起:
“干嘛呀?只要你们好好工作,为公司带来效益,就成全我了!”
……
“你们怎么还没走?”办完贷款回来,赵剑强发现杰瑞和柳寒烟还在他的办公室。
“一个多月了,我投资的厂子手续已经批下来了,人员已经进场,马上就要开工建设。
你准备得怎么样?我是说我们是有擂台的!
我去看了,更生县除了野猪什么都没有,你的投资还没有踪影,你拿什么跟我打擂台?
不行!你就认输吧!?”杰瑞费劲巴利地说道。
呵呵,原来是看我笑话来的!
“杰瑞!”
赵剑强向杰瑞勾勾手指,这回杰瑞学鬼了,不上当,还后退了一步:
“有什么话就直说,小声也没关系,我就当你什么也没说。”
一定是柳寒烟对杰瑞说了什么,赵剑强瞪了柳寒烟一眼,柳寒烟翘起下巴,很高傲。
赵剑强搬了把椅子到杰瑞面前,站在椅子上对杰瑞微笑:
“咱们打个赌?”
“赌什么?”杰瑞仰着头。
“就赌更生县的野猪我现价买进来,十倍价再卖给他们!”赵剑强俯视着杰瑞,向更生县方向指着。
杰瑞眼睛里满满的不相信:
“这怎么可能?行!我赌了!
赌金是多少?”
杰瑞心道:
整个康西省野猪都卖不出去,你还能十倍价卖给村民?做梦去吧!
反正你是必输的局,不输,我也会让你输。
“1000万!”赵剑强伸出一根手指。
“小意思!”杰瑞一端肩。
“美金!”赵剑强最看不得杰瑞一副有钱人无所谓的样子。
“你去抢钱!”杰瑞有些急。
“赌不赌?”赵剑强居高临下。
“成交!”杰瑞依旧端肩。
这时,柳寒烟却有些急了:
“剑强!”
赵剑强却不理她,仿佛输红了眼的赌徒:
“赌期为十天,这是我那张卡的银行借据,明天就会拿回来,卡里还有4000多万!”
赵剑强的意思很明显,4000多万和1000万美金不对等。
“无所谓!”杰瑞继续轻松,在他看来,4000万人民币和4000万美金没什么区别,多少都是我的。
“好!我们都交到一个中人手里吧!”赵剑强在屋里看,最后选中了柳寒烟:
“就交她手里好了!”
柳寒烟眉毛都皱到了一起:
“赵剑强!你不要逞能!”
“我的事不要你管!”
赵剑强把借据交给柳寒烟,柳寒烟不接,赵剑强硬塞。
“你的?”冲着杰瑞。
杰瑞自怀中掏出一踏银行本票开始签字,吱啦一撕,递给了柳寒烟:
“等赢了这一局,我给你买一栋别墅,外加一辆……”
不等杰瑞说完,柳寒烟抓过本票,已经气哼哼地走出赵剑强办公室。
“烟烟!你等等我!我……”杰瑞操着别嘴的口音追了出去。
这一天天的,没一件省心的!
“小赵!你太冲动了!现如今这个行情,你就是拉到外省都卖不到那个价!”
哎?老吴头说话怎么又连贯了?平时他不是装的吧?
“老板——”应起阳欲哭无泪,表情已经说明,我不会又下岗了吧?
赵剑强拍拍他的臂膀:
“应大哥,去帮我查查杰瑞,什么背景!”
有现成的侦探不用岂不是浪费了有限的资源?再说连自己的对手都不清楚是什么人,岂不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?
应起阳出去后,赵剑强没有理会老吴头,坐在椅子上点燃了一根烟,慢慢地吸了起来,烟雾缭绕中他在思索:
钩子已经放下去了,如何既把鱼钓上来,又不让鱼把饵料吞了,则是考验钓鱼人的智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