铭刻有层层温养大阵的床榻上,昏迷多日的木尘终是缓缓睁开眼。
他勉力撑起身子,靠在床头。
此刻他头脑依旧浑浑噩噩,时而还会有些胀痛。
“这是哪啊……”
随着视线逐渐清晰,木尘惊讶的环顾四周,眼前的一切都让他感到陌生,记忆中从未来过之地。
他依稀记得,千山界主似是说什么话刺激了他,以至于他盛怒之下急火攻心,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。
之后发生过什么就再也不知道了。
这时,房门“吱呀”一声被轻轻推开,一名面含温和微笑的青年男子走了进来,“你醒了。”
看清来人模样,木尘不由一怔,接着赶忙揉了揉眼睛,满脸难以置信道:“叶神使,您怎么在这?”
叶星云笑道:“叫神使就生分了,真要论起关系咱们可是最近的,称呼一声师兄便好。”
说罢,他又有些伤脑筋,自嘲道:“不过我这做师兄的倒是被师弟你拉下太多了,希望你莫要嫌弃。”
可木尘却是满脸警惕,不说话。
因为他还不知道此时身在何处,分不清眼前是虚幻亦或现实,甚至无法判断对面那人是真是假。
叶星云自是看出了木尘的顾虑,赶忙解释道:“师弟莫要紧张,这里是天心城,你已经安全了。”
“天心城?”得知如今身处之地,木尘更是心头大惊。
尽管他从未来过,可这处生命之地的大名却早已如雷贯耳,因为这里正是雾云楼的总舵所在。
如若眼前“叶神使”为真,其话也为真,那他便彻底安全了。
叶星云走到桌前倒了一杯醒神茶,端至床榻边递向正出神的木尘。
“师弟,我知道有些事你接受起来需要时间,但我想你此时应该能感受到我并不恶意。”
木尘道了声“多谢”,随即接过茶盏捧在手中,但并没有饮下。
叶星云也没再多说什么,转身走回桌前坐下。
少顷,木尘似是突然想起什么,急忙道:“对了,狂盟的斩首行动在我昏迷前已经开始,得尽快通知师尊他们做好防备才行!”
“关于此事师弟就不必担心了。”叶星云笑了笑,不慌不忙道:
“在师弟昏迷的几天,狂盟的斩首行动已彻底失败,而且还是赔了夫人又折兵,损失惨重啊,哈哈哈。”
“真的?”木尘半信半疑。
“当然是真的,难道师兄还能瞧你不成,”叶星云失笑道,“师弟,你且先安心养伤,师尊他老人家去了雾云楼,应该很快就能回来。”
“嗯。”木尘定了定心神,渐渐认定了眼前就是现实。
毕竟在狂盟他早已是阶下囚,对方又怎会大费周章再给他做这么个局啊,当真是费力不讨好。
随后,师兄弟二人就一直静静各自坐着,几乎再没有交流。
不知过了多久。
只听门外传来匆匆脚步声,由远及近,而人未至则声先至。
“听说我的好徒儿醒了?真是苍天保佑,苍天保佑啊……”
那眼眶发红,满脸激动的老人甚至在进屋时甚至连门槛都踢破了,木屑飞了叶星云满身满脸都是。
可青冥道人却对后者直接忽略,径直小跑至床榻前,关切道:“徒儿感觉怎样,还有哪不舒服吗?”
丝毫没注意到身后另一个徒弟的摇头叹息,“唉,喜新厌旧啊……”
“师尊……”木尘声音颤抖的叫了声,这还是他第一次当着其他人的面说出这两个字。
以前为了卧底狂盟,这层关系也只能隐藏于无形。
“好,好,我的好徒儿……”青冥道人心中五味杂陈,他曾不止一次觉得是自己亲手将木尘推进了深渊。
所幸,有焱大人师徒二人出手,徒儿终是有惊无险,捡了条命回来。
木尘挣扎着想要起身,“弟子惭愧,辜负了师尊的信任,竟不小心被那炼天魔头看出了破绽。”
青冥道人抬手将弟子按在床榻,“徒儿莫动,如今你的主要之事便是安心养伤,其他的就莫要伤神了。”
木尘苦涩一笑。
青冥道人调动神识,为自己这失而复得的弟子细细检查身体状况,良久,他才心满意足的捋着胡须道:
“嗯,焱大人赐下的丹药果然神奇,短短几天时间,非但治好了你的伤,就连修为都保住了。”
听到这话,木尘也是心惊,赶忙内视己身,才知自己竟还在神三之境,只是法力暂时枯竭了而已。
假以时日便可恢复如初。
青冥道人笑道:“好徒儿啊,你这趟路程虽然凶险,却也因祸得福,已经超过你大半的师兄师姐了。”
听到这话,一旁的叶星云咧了咧嘴,心说师尊你不是在点我吧……
叶星云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,“说出来不怕师尊笑话,弟子如今这身修为其实也走了不少歪门邪道,自然不比师兄师姐们的光明正大。”
青冥道人反驳道:“俗世者有云,黑猫白猫,抓得了老鼠就是好猫,既不以之作恶,又何必在意其来源于何处。”
“况且咱们超脱者,在界海已经历万劫,甚至不止一世,更应该比旁人看的通透才是。”
木尘颔首,“弟子受教。”
叶星云又忍不住嘴角抽了抽,哎,不对啊,我怎么记得师尊您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啊……
接着,师徒二人又聊了很多事,久别重逢似乎是有说不完的千言万语,但终是要回归正题。
青冥道人问道:“先前在审问千山界主时,他曾提到那炼天魔头似是有意冲击至高,徒儿你可知此事。”
“……嗯,好像是有这么回事。”木尘沉思许久,而后才道:
“弟子从那魔头的只言片语中倒是听出了些信息,大荒深处似乎是隐藏着一份天大的机缘,只是先前时机尚未成熟,他才一直没将其取出。”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