突然从司徒烨口中听到自己的本名,天骥如遭雷击般浑身一颤,大脑瞬间一片空白,直接怔愣住了。
时间也仿佛突然凝固了一般,整个世界似乎都变得格外安静。
须臾之后,回过神来的天骥脸色骤变,眼神充满警惕地盯着司徒烨,声音略微颤抖地说道:“叔叔,侄儿不明白您说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?侄儿的名字叫做天骥,绝非什么天骐,请您不要信口胡言!”
“天骐……”司徒烨直视着天骥,眼眸中流露出无尽的哀伤与悔恨。
“我天家世代忠良,一心为国为民,鞠躬尽瘁死而后已。可谁曾想最终竟无辜背上了叛国投敌的千古骂名,还惨遭满门抄斩,甚至连九族也未能幸免。这一切都是我的错,是叔叔连累了你们……”
“叔叔……”天骥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嗡嗡作响,仿佛要炸裂开来似的。
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不清,他隐约看见一个身披金甲、手握长剑、气宇轩昂的身影正站在自己面前。那张脸分明就是记忆深处叔叔天郎的模样!
“傻小子!”司徒烨用力拍了拍天骥的肩膀,语重心长地说,“难不成你真的以为叔叔我慈父心泛滥,突发奇想,随便抓个人就来认亲戚吗?天骐,我司徒玄烨的前世,便是你如假包换的亲叔叔——天郎!”
尽管这番话听起来如此荒诞离奇,但不知为何,天骥心中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信任感油然而生。
司徒烨侧头遥望向东边的昭阳国,幽幽地说道:“天骐啊,或许……你会觉得叔叔的话荒诞不经,但此事却是千真万确的……”
紧接着,司徒烨便将数月前的事一一道来,那时他还在扶风县的云水镇,某夜他在镜花缘小食酣眠,结果整晚都梦到了十八年前天郎巫山剿匪的情景。
“天骐,万箭穿心的剧痛依旧在,然而当叔叔我再次睁开双眼之时,却已经过了十八个春秋。你可知道,当叔叔我得知你还活在人世的时候,心中是何等的喜悦……”
谈及往昔,即便是有着天郎记忆的司徒烨,也不禁悲从中来,潸然泪下。他既为天家的不幸而自责,也为那一万不幸惨死的先锋军而惋惜。
天骥闻言,强压下心中的惊愕,迟疑地问道:“那……那司徒侧君他,你们……”
“司徒玄烨便是转世的天郎,天郎便是司徒玄烨的前世。”司徒烨言简意赅,直接挑明了自己与天郎的关系。
随即,他又补上一句:“只不过,如今的我,拥有着两世的记忆。或许,这是老天为了让我们叔侄相认吧……”
对于司徒烨的话,天骥虽然内心深处已经相信了大半,但他依然保持着高度警惕,目光锐利地盯着司徒烨,缓缓开口道:“叔叔,不是天骥喜欢怀疑别人,实在是您说的话太让人难以置信了。您要怎么证明,您的前世真的就是天郎呢?”
司徒烨微微颔首,表示对天骥谨慎态度的理解。紧接着,只见他毫不犹豫地伸手取下架子上的一把木剑,身形如电般迅速闪动,手中木剑如同被赋予了生命一般翩翩起舞。每一个动作都行云流水、干净利落,没有丝毫拖沓之感。
站在一旁的天骥完全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,眼睛瞪得浑圆,嘴巴张得大大的。因为司徒烨此刻施展出来的竟然是天家独有的剑法!怔愣须臾后,天骥回过神来,连忙也挑起一把木剑,运用起天家剑法与司徒烨展开对决。
“天骐啊,遥想当年,这些招式可都是叔叔我手把手教给你的哦。看起来,这么多年过去了,你始终没有松懈,勤奋修炼,如今已经能够发挥出当年叔叔八成以上的水平啦。不过呢,还有一些细节之处需要稍加修正......”
司徒烨与天骥切磋之时,不仅要应对对方凌厉的攻势,还要分心留意天骥剑法中的破绽,并及时给予指点。想当年,天郎离世时,他的侄儿天骐年仅五岁。如今的天骥竟能将天郎传授给他的天家剑法完整地施展出来,且保留了天郎七八成的功力,实非易事,其天赋之高令人惊叹。
而当亲眼目睹司徒烨真正使出天家秘传剑法后,天骥更是惊愕不已。尤其是见到司徒烨居然还能够精准地点评出自己剑法中的不足之处,心中愈发确信眼前之人便是自己已逝的叔父——天郎转世再生。
两人手持木剑,以天家剑法相互切磋琢磨、比试技艺,待到他们双双收起木剑之时,时间已然过去了半个时辰之久。
司徒烨缓缓地将木剑放回架子上,深深吸气,努力平复内心激荡的情绪,紧接着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枚晶莹剔透的玉佩。只见那玉佩之上,精心雕刻着一匹昂首挺胸、奋蹄疾驰的天马,仿佛下一刻就要挣脱束缚,腾空而起。
“这是......”天骥不禁瞠目结舌,他一眼便认出了这块玉佩,与其叔叔天郎许诺要赠予他的玉佩一模一样。
遥想当年,尚且年幼懵懂的天骐曾向天郎倾诉衷肠,表示自己渴望更名为天骥,缘由无他——他一心效法叔父天郎,期望能如那天马一般勇猛无畏,于疆场之上纵横驰骋、所向披靡,英勇杀敌。彼时的天郎则回应道,改名一事必须征得其双亲首肯方可成行。
然而事与愿违,天郎尚未来得及将这块承载着美好祝愿的玉佩赠予天骐,便已惨遭万箭穿心而死,含恨离世。
此刻,司徒烨满怀着感慨,将玉佩递交至天骥手中,并言道:“数月之前,当我自一场漫长梦境中苏醒之际,此玉佩便赫然出现在身侧。若非我乃天郎转世重生之人,世间岂会有这般奇物留存于世?”
天骥小心翼翼地接过玉佩,将它捧在手心里,凑近眼前仔细端详着。玉佩散发着淡淡的光芒,上面精美的纹路清晰可见,仿佛诉说着一段久远的故事。随着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,天骥心中的疑虑如晨雾般渐渐消散。
他终于相信了司徒烨的话!这个事实让他无比震撼,同时内心又充满了喜悦与感动。眼眶不知不觉湿润了起来,激动的泪水在眼中不停打转,最终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落而下。
“叔叔......”天骥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和哽咽,“当年真是苦了你了......”
司徒烨看着眼前已经长大成人的天骥,心中百感交集。他轻轻拍了拍天骥的肩膀,语气感慨地说道:“天骐啊,这么多年过去了,没想到我们还能有机会再次相见,并以这样的方式相认,或许这就是上天对我们的眷顾吧......”
一念起,万水千山似在眼前;一念灭,沧海桑田如过眼云烟。隔世重逢的叔侄俩,如久别重逢的老友,畅聊许久,从上辈子的天郎聊到这辈子的司徒烨。尽管双方的容貌已非昔日模样,但这丝毫不影响他们深厚的叔侄情。
“叔叔,为何您不亲自担任这六万私兵的统领,而要将此机会让给侄儿呢?”天骥满脸疑惑。
司徒烨闻言,无奈地拍了拍天骥的头,叹气道:“你以为我不想吗?这不是你婶婶不让啊!”
“婶婶?”天骥心念一动,想到司徒烨的身份,顿时恍然大悟。
但见他嘴角微扬,似笑非笑地拍了拍司徒烨的肩膀,随意地说道:“叔叔,您前世真是辛苦了,那些兵啊,战场啊,今生还是少挂念为好。这辈子,您就在家好好地与婶婶相伴,相妻教女,早日给我生个大胖弟弟,哦,不,是大胖妹妹……”
“臭小子!”听到天骥的话,司徒烨瞬间炸毛,但听他阴恻恻地说道:“你就不怕我把你五岁时,故意在你爹娘被窝里尿尿,被你爹拿着竹枝追了两条街的事,告诉侄媳妇和喆伊吗?”
“叔叔!您怎能不讲武德……”天骥不由大声惊呼。此时的他,已无比确定,司徒烨的的确确拥有着天郎的记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