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下来几天季风惶惶不可终日,不管关悦,季昌明等人怎么劝慰都无法消除他心里的恐惧。
与其说季风是家里的天,那孙怡就是家里的地,如今大地呜咽,苍天怎能独善其身?
2月29日,二月最后一天,这一天对于季风来说可谓是晴天霹雳。
当所有的怀疑和不确定都成为事实的时候,你唯一能做的只有接受!
肿瘤科成启宁博士是华蜀医院乃至在全中国都是顶尖的存在。
他的面前摆放着孙怡相关的检查报告,x线拍片、ct扫描、鼻内镜、淋巴管造影、放射性核素等所有病理检查,反复活检都指向令人绝望的数据。
“你们都是病人的家属是吧?”
成启宁一脸严肃。
“是的,我是病人的丈夫,这两位是我的舅舅和舅妈。”
季风看着他的神情不觉瑟瑟发抖。
“根据所有检查出来的结果和反复活检的情况,你的爱人可以确诊为鼻腔鼻窦淋巴瘤,而且是恶性的。虽然这种病多发于年纪稍大的男性,但是很遗憾你爱人非常不幸。”
呜呜呜呜!
“成医生,求求你救救我老婆,她才三十四岁啊! 我们还有五个未成年的孩子。”
季风哇地一声哭出了声,一个大男人跪在医生面前,哭得肝肠寸断。
“成医生!请你一定要帮帮忙,这孩子太苦了,她不应该受到这样的摧残。”
关悦也忍不住哭了起来。
“季先生,请起来!我是医生,救死扶伤是我的职责。但你爱人这个病确实很遗憾,发现得太晚了,但是我们会尽全力。”
“医生,她现在到了什么程度?还有多少机会?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机会,我们都要治。”
季昌明虽然伤心,但他最理性。
“很遗憾!发现太晚,扩散面积太大,而且全身器官已经开始衰竭。”
“怎么可能?她平时身体都好好的,几乎没有任何反应!你是不是诊断错了?”
季风难以接受,抓住成启宁的胳臂拼命的摇晃着。
“小风!你放开成医生,他是全国顶尖的肿瘤医生。现在什么时候了?好好听成医生的安排!”
关悦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呵斥道。
“没关系!没关系!我能理解你们的心情。当然,现在的医学已经很发达了,一切都皆有可能,我们一定会尽全力的。”
“医生!请你一定要用最好的药,最好的设备,哪怕有一丝希望,哪怕倾家荡产我也要把我老婆救活。”
季风痛心疾首,捶胸顿足。
几人在成启宁办公室抱头痛哭,场面揪心又瘆人。他们完全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!
成启宁在他们几个的坚持和央求下,只能建议化疗方案。事实上以他多年的临床经验,孙怡的病基本上无解!
平时碰到条件一般的家庭得这种病,他甚至会善意的提醒家属,把病人接回家想吃什么就给他吃什么,想做什么就让他做。
“成医生,化疗的把握性有多大?能不能救活?或者能延缓多长时间?”
季昌明问道,季风和关悦也齐刷刷的盯向他,眼里全是祈求。
“我特别理解你们现在的心情,根据病人的实际情况以及你们强烈的意愿,我们马上会进行化疗。但是你们自己也要商量好!对于有多大把握性你们也别再问了,我只能说我们会尽力。”
成启宁一脸无奈。
“成医生,请您直说,化疗了她还能活多久?”
关悦问了个棘手的问题。
“这个我们确实不能保证!”
“求求您!请您直言,我们也不会怪您!绝不会找您麻烦。”
季风又跪了下去。
“以她现在的情况来看,再根据我这么多年经手过的病人来分析,你爱人不会超过三个月。这种病会很快,当然也不排除会有奇迹的可能。”
砰!
季风瞬间感觉一阵强烈的晕眩,一头栽倒在地上。
“小风!小风!你可得撑住啊!我们都难以接受,谁都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。但是我们必须得面对现实啊!”
关悦和季昌明慌乱地扶起季风,又是掐人中,又是拍脸。
成启宁倒是挺平静,上手摸了摸脉。
“没什么大碍!他是急火攻心,缓一缓就好了。你们当前最重要的是怎么安抚好病人!”
“医生,我们打算先不告诉她,这样会不会有影响?”
关悦泪流不止。
“心情当然可以理解,但病人有知情权,如果马上进行化疗的话,这是没办法隐瞒的!”
成启宁说的是实话,但对季风来说字字句句都是刀割般的绝望。
病房里只有胡仕慧陪在身边,孙怡似乎也开始紧张起来。
“仕慧姐,我是不是得了什么重病啊?怎么感觉小风哥和舅舅舅妈他们都躲躲闪闪的。而且小风好像带我去的肿瘤科,不像是治疗鼻炎的医生。而且他们怎么到现在都还没回来啊?”
她疑惑的问道。
“别瞎想!你平时身体这么好,怎么可能嘛!你舅舅舅妈他们有关系,可能是给医生打招呼去了。等一下就会回来!”
“不行!我得去看看!”
孙怡有些耐不住了,揭开被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下了床。
刚跨出一步,顿觉天旋地转,鼻血扑啦啦淌了出来。
“小怡,你怎么啦?医生,护士,快来人啊.........。”
胡仕慧眼疾手快,使命抱住她。
“仕慧姐,我.........。”
孙怡话未说出口,便晕了过去。
再醒来时,已是3月1日上午十点多!
短短的24小时不到她像是变了个人,面容十分憔悴,皮肤黄而干燥,嘴唇不再像以前那样娇艳,干裂得血迹斑斑,疲倦的眼神透露出无尽的痛苦和绝望。
她看起来就像快要枯萎的花朵!
病床周围围满了亲人,望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,孙怡心里有些慌乱。
她拼命的挣扎着想要坐起来,却发现自己似乎不像以前那样有力气了。
“老公!我怎么了?”
她在虚弱中尽可能的放大着音量。
“老婆.........。”
季风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,想要以最坚强的一面去面对她。
刚说出两个字就哽咽起来,他痛苦的扭过头。
孙怡似乎全明白了!
眼睛眨了几下,泪水就滚了出来,她吃力的抬起手,抚摸着季风凌乱的头发。
“老婆,对不起!对不起!都是我不好!都是我该死!”
季风做足了准备,可在此刻却不堪一击,在他的带动下,大人小孩都哭作一团。
无声的信息传递,比直说还要残酷!
孙怡只是尽情的流着泪,伸出双手,不停地在季风红肿的眼睛,憔悴的脸庞,唏嘘的胡渣抚摸着。
季风肝肠寸断,泪水流成小河,滴滴哒哒掉落在孙怡脸上。
“老公,我想和你单独说说话!让孩子和家人们都先回去好不好?”
良久,孙怡缓缓地开了口。
“妈妈!我不回去,我要陪着你!”
“妈妈!妈妈!别让我走,我也要在这里陪着你!”
“妈妈.........。”
季艾怡、季念婷、林爱中等几个孩子似乎预感到了什么,纷纷扑在了床前。
病房里明着哭,暗着抽泣........。
没有一个人能用理智抵挡住泪海决堤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