孙倩倩的离开,意外!也不意外!
孙怡痛苦却又毫无办法,从小到大妹妹的脾气和性格她再清楚不过!短短的时间两位亲人相继从身边离开,让她也成了无人依靠的‘孤儿’!
她把所有认识的人,所有能问到的人都反反复复地打听了一遍,但一无所获!
倩倩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,她想恨都恨不起来!唯一让她安心的是孙倩倩拿走了5600块钱,至少可以保证她一段时间的温饱。
人心是脆弱的,而人性是无常的,生活中我们往往喜欢用人心去试探人性。甚至不惜以人心去挑战人性,最终人性的阴暗被人心所彻底激发出来,导致两败俱伤。
孙倩倩并没有离开蓉城,蓉城太大了,大到生活在同一个城市却能老死不相见!她在离林聪家较近的一个区域租了个小房间,暂时安顿了下来!
苏梅那天给她的建议她其实全都听了进去。她选择了告诉林聪,但使用的手段是硬刚。
“林聪!我怀了你的孩子,而且是双胞胎!”
“我会把孩子生下来,到时给你妈送一个,给你爸送一个。”
她打了两次林聪的bp机,传递了两条讯息。
为了稳妥起见,她还给林聪家里寄了一份诊断报告的复印件。
1997年2月6号,农历除夕。
街头巷尾鞭炮阵阵,一片欢闹喜乐!家家户户张灯结彩,大红对联,大红灯笼,所有寓意吉祥的装点和习俗随处可见。
对苏梅、季风、孙怡这三个家庭来说这个年比煎熬还煎熬。
苏梅招呼季风和孙怡去家里过年,大鱼大肉满满当当一大桌。但他们二人根本就没有什么心思,草草吃了几口就离开了!
季风这么多年来居无定所,无依无靠,过年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。
趁着过年放假这几天,他自由自在、漫无目的的闲逛着。
孙怡本想回家过年,但如今奶奶不在了,妹妹也杳无音讯,老家对她来讲只是个念想罢了。她一个人窝在冰冷的小屋里偷偷抹着泪。
苏梅本想留下季风,但家里孩子们都在,又顾及孙怡的感受。最终还是克制住了!
最惨的还是孙倩倩!
她独自一人借居在一处自建平房里,五间独立的房间,她住最靠里的一间。十来平米的老旧小屋,吃住都混在一起。
门口百十来个蜂窝煤睁眼可见,与洗衣槽的白瓷砖形成了强烈的色差。
老式水龙头,一看就有些年头了,还时不时滴答两滴水!
房间虽小,但老旧的地板除了发黄的老印记,其它地方都光亮洁净。
1米2的四脚小木床足够容下她的身子,被褥叠得整整齐齐,都是崭新的。床底一头摆了三双鞋,红色高根最亮眼。另一头三个塑料盆,颜色各异,按小中大重叠着。
简易帆布组合架子衣柜里,鼓鼓囊囊,看样子衣物不会太少。
床头在北且靠墙,床头左边安放着一张旧书桌,对着窗。上面摆放着些不知名的化妆品,小花瓶里的红玫瑰还很娇艳!
最显眼的当数书桌上一字排开的三本书,一本《钢铁是怎样炼成的?》,一本《复仇》,一本《月子母婴护理》。
她很讲究,房间里拉上了两根铁丝,稳稳地固定在墙上。一根细的挂上了轻薄的碎花布帘子,把房间来了个四六分隔。一边安睡,一边生火做饭。
另一根较粗的铁丝用来凉衣服!一头衣架上挂着两条绵制毛巾,一条纯白,一条浅黄。
另一头两件文胸,一黑一粉,比大多数女人的尺寸都要大,三条内裤都是白色的,其中一条蕾丝花边最显眼!
帘子另一侧,蜂窝煤炉子上烧水壶还呼呼冒着大气。
老式橱柜尽管擦拭得锃亮,但一眼便能看出它的年代感。
上层油盐酱醋,豆瓣酱等调味料一样没少。中层碗碟错落有致,摆放齐整,下层炒锅,锑锅各一个。
橱柜旁矗立着一条老方凳,上面米桶里的大米足够她吃上一个月。
墙壁上筷篓里混装着锅铲、汤勺、筷子、小钢勺。
旁边小铁钉上挂着块洗碗布!大铁钉上透明塑料袋里10几个鸡蛋色泽正常,看上去还很新鲜。
孙倩倩的年夜饭不算丰盛,简易折叠木制小饭桌上一盘番茄炒鸡蛋还有些热气,红色番茄占据了大部分。
蒸饭器里雪白软糯的白米饭还冒着白烟,纯白小瓷碗里粘稠的米汤已经没了热气。
印花白色瓷碗里的小半碗饭还没有见消,她手中的筷子轻轻地,反复地戳着碗里的白米饭。
嘴里细细地嚼着米饭,好半天都没有吞咽,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流。
她叹了口气!端着米汤一饮而尽!
下巴上的泪水似乎充满了眷念,不舍得掉落!
生活的磨砺,命运的坎坷对她来说是残忍的,也是不公平的!
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她也是为盲目冲动的爱情买单,为毫无节制的欲念自食其果。
20来岁的身体和思想哪会有什么应该或不应该?
她有过嫁入豪门,一步登天的梦想!这有什么错吗?
其实也没有错!
人各有志,每个人通向成功的路径和方法都不一样。只是大部分人习惯于歌颂凭双手打拼出来幸福罢了。
她只是选择了一条捷径,但遇人不淑!
林聪和他的家人似乎对她的讯息无动于衷,但也有可能是那个年代联络方式受限。再说她自己也没有透露自己的住所。
她默默地承受着自己一手造成的恶果,郁郁寡欢之下武仙湖成了她最爱去的地方。
那里不但环境怡人,最重要的是湖对面可以看到师大的教学楼。风光好的地方像她这样的孕妇也不少,互相交流中,还能学到点带孩子的经验。
其实最根本的目的还是她对学校的向往,那里曾经是她的梦,现在她没脸回去了。
正月初二!苏梅领着张婷、张怡、张静早早地来到白市公墓,手里的刀头肉都还带着余温。
每年的这个时候这里都是人山人海。她们母女四人神色肃穆,缓缓地朝张大彪,张燕的坟前走去。
他们完全没有注意到插肩而过的黑衣男子,他的连衫帽檐拉得很低,几乎看不见脸。
“妈妈!姐姐坟前好大一束白菊花,好像有人来过。”
张静一脸好奇的说道。
苏梅顿时疑惑起来。
“是谁来祭拜燕子?我们也没什么亲戚啊?再说她是小辈!难道是小风吗?如果是小风的话怎么可能只给燕子买花呢?”
她嘀嘀咕咕老半天,百思不得其解。
“妈!刚刚有个穿黑衣服的人好像从这边走过去!”
张婷突然想起了什么。
“你看没看清?认出是谁了吗?”
苏梅伸长了脖子朝刚刚来时的方向张望着。
四人凄凄切切祭拜完。回家的路上苏梅一路都在想白菊花是谁放的?
她开始疑惑张燕的死,现在想想疑点重重,似乎没那么简单!
回到家她迫不及待的打开张燕生前使用过的箱子。里面堆满了书籍、学习用品,奖状等物品。
女儿自杀后的那两天她曾翻过两次,但并没有发现什么。
苏梅仔细地翻阅着女儿生前使用过的每一件书籍和用品,满脸痛苦,不觉潸然泪下!
翻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蛛丝马迹,正当她准备再次尘封时,一本《百年孤独》吸引了她的目光。
末页被折起的斜角上赫然有个滨字!
字迹并不像女儿的。
她下意识的拿起,轻轻地翻开折页。
“燕子!我们有着相同的身世,但未来的路,我们彼此都不会再孤独!加油!我们蜀大见!”
落款是:谢滨。
“这本书好像是燕子高一的时候在书城买的,上面怎么会有这段稚嫩的情话呢?蜀大不是燕子心心念念都想考上的大学吗?”
苏梅喃喃自语,她想起了前两年有一次带她们姐妹几个去书城买书。
当时张燕挑了老半天,选了一本《百年孤独》,她还揶揄了女儿一顿。说她这么多妹妹,孤独个啥呀?
她又细细地翻阅起来,突然,一张精致的信纸从书里掉落出来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