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心说，听故事的环节要来了么？
不过，刚刚丁欢的话确实让我感到意外。
他明明都已经听出我的问题是别有用心的，却还是愿意回答，而且还要给我讲故事？
更是对我说出了我是他和龙笑的希望这种话……
凡此种种，都让我感受到了丁欢的无奈和沧桑。
真的是……英雄迟暮么？
“我从七岁那年就开始跟着师傅，八岁的时候就跟着他走南闯北……”
丁欢开始讲述。
我有些惊讶道：“不可能吧……丁师傅八岁就出道了？”
丁欢却摇了摇头：“跟着师傅走，也不一定就是出道了……只不过是跟着师傅出去做事，帮师傅拎一下箱子什么的……”
我点点头。
“那时候师傅已经是道上成名的大人物，经常会被道上的大老板，花钱请过去帮忙赌局……要么就是赌场的老板们花钱请师傅抓千看局。”
我心说难怪丁欢像是有读心术一样，猜人的心思这么准。
虽然跟丁欢真正的接触这是第三次。
可一想到丁欢从小就见识到江湖上的尔虞我诈，这种人想不学得精明都难啊。
“师傅从小就让我记下我们所接触的那些道上的大哥，他们当面怎么做事，背地里怎么做事，并且教给我在面对不同的人要怎么说出不同的话，做出不同的行为……”
丁欢叼着香烟，目光有些游离，像是在回忆：“在我十二岁那年，师傅参与了一场重要的赌局，当时师傅进入赌局之后，对方的人把电锯架在我的脖子上，让我在师傅开赌的时候反水，指认他出老千……”
丁欢说着，突然朝我看来。
光是他这么说，我都能想象出来。
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被人用电锯威胁，这是多么可怖的场景？
丁欢呵呵笑道：“可我硬是没有答应，甚至一个字也不愿意说……事后你猜怎么着？”
我摇了摇头。
丁欢道：“事后我师傅才告诉我，这只是一个考验我的局……他在考验我有没有反骨！”
“卧槽……”
我心说当年狗大师居然是这样的人啊……
我吞了口唾沫，说：“你这师傅……有些狠啊，就算考验，也不至于用这种暴力的手段来逼迫一个小孩子啊！”
可是挺讽刺的，这个丁欢后来不是也有反骨了么？
不是也背叛狗大师了么？
可丁欢却摇了摇头：“不，你错了，恰恰这种考验才是真正的考验，因为干我们这一行的，随时都有可能被人拿着刀架在脖子上，在死亡的威胁之下，人们往往会吐出真话……就好像在赌局上，有可能你会遇到恼羞成怒的对手，怀疑你出老千却拿不出证据……可当对方用刀子架在你脖子上，逼迫你承认出千的时候，那这个时候，你怕……还是不怕呢？”
丁欢的眼神是那么意味深长。
我心说后来狗大师在收峰叔做徒弟的时候，也对峰叔进行考验了么？
我没回应丁欢。
丁欢道：“也就是那一次之后，师傅开始真正教我手法，几乎是把他的毕生所学，倾囊相授！”
我说：“那这么看来……你应该是很敬重你师傅了……虽然他的手段在常人看来有些难以理解，但毕竟是对你的考验，而且从小把你带到大，还教给你全部本事……”
我是故意这么说的。
其实在我这里已经有了一个版本关于丁欢和狗大师的故事。
只不过那是我从马一洋口中听说的。
而且马一洋说的也只是狗大师和丁欢决裂之后，之前……却不了解。
峰叔也没有说起过。
丁欢笑而不语。
他笑着笑着又摇了摇头。
一看到丁欢这个表情，我对他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。
我问丁欢：“丁师傅，你笑什么？”
可丁欢却没回答我的问题，说：“虽然我的人心领悟高，小小年纪就已经学会了为人处世之道，但我在千术上面，确实没什么天赋……整整花了五年的时间，才学会师傅的本事！”
丁欢伸出了他仅剩的那只手：“我学了五年，按照师门的规矩，接下来五年时间，我要用师傅所教我的东西去帮师傅挣钱，挣到的所有金钱，全部归师傅……”
“你……这么做了？”我问。
丁欢道：“如果不是小师妹的出现，我可能会一直这么做的！”
来了，终于来了。
小师妹。
我记得马一洋说过，那个小师妹……好像叫什么……李海珍的。
虽然狗大师曾经有这么一个徒弟，但是道上的人基本上都很少有人知道。
最出名的还是丁欢和峰叔。
“原来丁师傅还有师妹……是在丁师傅离开了你的师傅之后的事儿么？”我问道。
丁欢笑道：“不仅有小师妹，还有个小师弟呢……只不过到现在为止，我也没见过这位小师弟，可这位小师弟现在闯出来的名气，好像比当年师傅还要厉害！”
我心说这特么说的不就是峰叔么？
原来还真的跟我想的那样，丁欢和峰叔是从来没有见过面的啊。
只是互相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罢了。
那丁欢又知不知道峰叔一直在找他呢？
我假意问道：“是谁啊……丁师傅的师傅很厉害，比丁师傅的师傅还厉害的，那在道上一定很出名吧？”
丁欢摇了摇头，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。
这个眼神看得我有些心虚。
我感觉这人现在又开始在揣摩我的心思了。
不过这对我来说可不是开玩笑的。
我的目光非常坚定，没有闪躲，这个时候更是不敢露出一点破绽。
丁欢没有回应我的问题，继续说：“我在赌桌上赢到了第一笔钱，就回去找师傅……就意外发现自己还多了一个小师妹……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子，是被师傅从孤儿院领养回去的……”
丁欢说到这里，沉默了起来。
他抬起头，长长地吐了一口气，望着天花板，似乎再次陷入了回忆之中。
而这份回忆，看起来并不是那么美好。
因为丁欢的眼神是那么复杂和茫然。
时隔多年……丁欢想起那个小师妹，他的眼神还是那么茫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