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慎疑惑道:“真有这样的事吗?
书上记载的这些,应该只是故事吧!
不管是什么原因,弟子对师父的尸身不敬,就是犯罪,有遗命也不行。
这要被官府知晓了,动手的弟子会以忤逆罪被斩首的!”
林澈摇摇头道:“徒儿倒觉得会有这样的事。
古有神农氏尝百草,始有医药,神农氏也因尝药而多次中毒,最后断肠而死。
每一本医书,都是源于前人的实践和积累,若没有为医术献身的前辈,怎么能有师父看到的那本书呢?
依徒儿看,这样的先辈不但有,而且还不止师父说的这三位。
师父看到的那本书,必是好多先辈的积累的实践经验,凝结而成的。”
白苏颔首道:“我也一直相信会是事实,因为相信,所以感动,因为感动,所以热爱,因为热爱,所以执着。
天赋其实就是持续的热爱。
那本书上记录的手术方法,早在我脑海里过了无数遍了,将军所说的苦思冥想,绞尽脑汁,我都经历过无数遍。
书上的每一个字,每一个图,每一条线,都刻在了我的脑子里。
我觉得,我与那本书已经融为一体。”
赵昀沉思片刻,道:“热爱本身就是一种天赋!
白苏,你是把知识掌握透了,用起来才会得心应手。”
白苏笑了笑,没说话。
赵昀继续道:“我同意子由的说法,书上的故事,很可能是真实发生过的。
哪有凭空而来的医术呢!
几位前辈了不起,他们的弟子能完成师父的遗愿,同样很了不起,他们做出的决定,看似超乎寻常,在我看来,都是源于信念。
信念的力量,可以战胜一切。
就像我们当兵的一样,攻城的时候,明知往前冲就是死,可他们依然奋力往前冲,没有人后退一步,这都是信念的力量。
有信念的人,是不怕死的!”
白苏点头:“几位前辈用生命践行了的理想和信念。”
“你看的医书,是大周的文字吗?”
“是啊!”白苏问:“你怀疑他们不是大周的医者?”
赵昀点头:“不然,他们的医术不可能无人知晓!”
秦慎插言道:“会不会因为弟子剖师的事被官府知道了,官府觉得太过大逆不道,把弟子斩首后,就压下了消息。
老前辈后继无人,医术就此失传了!”
赵昀道:“我倒觉可能是域外的民族传过来的。
或是深山里的部落,不与外人打交道的部落!”
福来道:“小的觉得,遇见一本书和遇见一个人一样,都是冥冥之中的天意。
你们想啊!前辈付出一生所着的书,怎么会没有灵性呢!
主子能看到那本旷世奇书,都是因为机缘巧合,主子跟它有缘分,合该成为它的主人!”
秦慎笑道:“是!就是缘分!
那本书不定在师祖的藏书楼放了多久,也就是师父看到了,不然,白家没人会翻看一本医书!
这书真是用前辈的骨血写成的!”
秋月道:“可不,是前辈用千刀万剐书写成的宝书!
太让人敬佩了!”
白苏道:“生命的价值不在于形体,而在于我们做过什么。这是书中的一句话,我想这应该是他们真实的想法。
他们是我心里真正的大医,有一双回春妙手,还有一颗医者父母心!”
赵昀笑道:“你就是受他们的影响,才把医术学的这么好,你做事的风格和他们很像,你也是一位大医!”
白苏笑道:“我还称不上大医,不过我确实受他们的影响,才这么喜欢行医的!”
林澈动容道:“凡大医者,都有一颗慈悲心,在徒儿心里,师父一直都是最最慈悲的人,足以媲美任何人。”
白苏扶额道:“子由,别说这个了,哪个医者没有慈悲心啊!”
这徒弟哪哪都好,就是爱夸师父,哪有不分场合就夸自己师父的,也不怕人笑话!
“师父,您跟别人不一样,您就让徒儿说两句吧!
将军好多事情都不知道!”林澈情绪激动,语气中带着恳求。
赵昀道:“子由,我想知道你师父的所有事!
白苏,你别阻拦他了,我真的想知道!”
白苏往身后的车厢上一靠,笑道:“有什么好说的啊!
无非就是治病和教他们那点事呗!”
秦慎一听就来了兴致,恳求道:“师父,弟子也想知道,您让师兄说说吧!
说不定弟子能从中得到些启示啥的!”
白苏咯咯笑道:“说吧,说吧!
想说啥说啥,我厚着脸皮在这听听热闹!”
“多谢师父!”
林澈扭过头望着赵昀,轻声道:“将军,我第一次见到师父,就被师父震撼到了。
不是因为师父的才华,是我师父身上的勇气、胆色、和慈悲!”
我师父为了证明金疮药的药效,把秋月和福来支出去,拿出一把匕首……”
白苏正笑盈盈的闭上眼睛,享受着秋月的按摩,听到这突然睁开眼睛,忽的坐起来,呵斥道:“子由!别说了!”
林澈垂下眸子,低声应了声是。
赵昀脸色难看的呆愣在哪里!
他知道白苏不易,他也能看出林澈脸上的责怪,猜到他想替白苏鸣不平。
只是万万想不到,白苏当初竟如此艰难!
林澈说到白苏证明金疮药药效的时候,就猜到什么,金疮药是止血药,怎么证明?
把福来和秋月支出去,拿出匕首干什么,还用想吗?
自己的妻子竟要割肉自证,来挣钱养家。
赵昀的心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攥紧蹂虐,难受的喘不过气来,他内疚自责,感觉无地自容。
秦慎也震撼不已,偷眼看了下赵昀,福来和秋月也面色微变,觉得主子着急挣钱,有自己的过错,一时间,车厢内无一人出声。
白苏笑道:“跟现在背井离乡累死累活相比,我还真怀念从前去山上采药的时候,多自在啊!。
既能欣赏风景,还能锻炼身体,每次满载而归的时候都高兴的不得了!”
林澈心道,每次累个半死,一天下来,一身臭汗,满身泥土,啃硬饼子,喝凉水,每次回去孙媪都心疼的想哭,好什么好!
只是师父不高兴,自己不敢说出来而已!
大概福来和秋月跟林澈想的一样,白苏说完,竟无人吱声。
气氛再次陷入尴尬!
白苏也不知说点什么了!
良久,赵昀才哑着声音道:“白苏,都是我的错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