抄经是极考验人的心性和耐性的。
书写之时,态度要恭敬虔诚,先沐浴斋戒,以金、银泥,或以香汁和墨书写佛经,需心无旁骛,以一心不乱之境去书写。
不能书写潦草,不能错字、漏字,按照原经文一丝不苟,不能多一字,少一字,错一字,若有一处错误,那么整部经书都作废了。
赵昀用蝇头小楷,为母亲在锦帛上抄写了一卷无量寿经,通篇一万七千多字,字字工整,字体温润秀劲,骨气劲峭,有种雄浑的气势。
所以白苏说见过赵昀的字,并不是虚言,只是他第一次见对联这种联句,能对工整吗!
反正自己编不出来,全靠抄!
赵昀在砚台里润了润笔,略微想了一下,便开始书写起来。
跟佛经上淳厚谨严的小楷不同,这次写的行书,字体奔放洒脱,气势夺人,尽显霸气和锋芒,竟给人一种长枪大戟的感觉!
而且联句也很工整!
上联是:不忘初心,官民军原本一家。
下联是:共执胜念,危困厄定可烟消。
横批众志成城!
行云流水,一气呵成!
白苏不由夸赞道:“好字,好文采!
将军当真是文武双全!”
古人的文采就是好,自己也读书不少,咋就编不出来呢!
赵昀嘴角微微上翘,心情也飞扬起来!
众人一见赵昀写的,惊喜万分,齐声喝彩,争相挥手讨要!
得到的那人,郑重其事的给赵昀行了一礼,大笑而去!
赵昀连写了数幅,对联的内容皆是磅礴大气,鼓舞人心,笔力雄健有力,风格沉着豪迈!
白苏命人另设一案,跟赵昀同时书写,果然快了不少,不一会儿,屋里的客人只剩下时岩和尚丁。
白苏笑着问道:“尚先生一个也看不上吗?”
赵昀也注视着老头,最开始讨要的是你,给白苏惹了这么多麻烦,还好意思挑三拣四吗!
尚丁被赵昀的目光盯得脸一红,拱手道:“不是的白大人,老夫一时考虑不周,给大人惹了这么多麻烦,心里惶恐不安!
希望大人不要怪罪!”
白苏笑道:“无妨,本来就该给大家准备些回礼的,只是官府拿不出像样的礼品,只好作罢。
先生歪打正着,也算帮我们全了礼数了!”
尚丁闻言眉飞色舞,笑道:“老夫就知道,大人绝不是小气的人。
先写时公子的吧,老夫最后一个!”
白苏知道老头可能还有别的要求,笑着摇了摇头。
老头又道:“大人,这里没有外人了,能否让我们近前观看!
老夫绝对没病,我们戴上口罩过去!”
白苏哈哈笑道:“可以!先生请!”
“多谢大人!”
老头笑呵呵戴上口罩,和时岩一起围过来。
不近距离观看,如何观察他们笔锋如何运转,只有抓住运笔的细节和关键点,才能窥得其中的技巧!
不要怪老夫偷师,实在是白钦差的字体太独特,太稀罕人了!
赵昀看了眼时岩,挥笔写下:凌风知劲节,负雪见贞心。横批是如松君子!
“希望时公子喜欢!”
时岩笑着施礼:“多谢大将军!”
这幅字跟送给别人的不同之处,是实实在在赞美的人,把时岩不惧万千风险,敢于担当的风骨和品质盖含其中!
尚丁笑道:“徽州的士族里边,也只有时公子称的上是如松君子了!”
白苏道:“我也送时公子两句诗!”
已识乾坤大,犹怜草木青!
白苏放下笔,笑道:“希望时公子喜欢!”
时岩心花怒放,对白苏施礼道谢!
尚丁赞道:“这两句诗句精意深,境界高远,真是妙极!妙极!”
赵昀笑盈盈的看着白苏,眼神中除了欣赏,还带着深深的迷恋。
“时公子不嫌弃就好!”白苏说完问尚丁:“我给先生也写一幅?”
尚丁道:“老夫有备而来,请大人用老夫带来的纸书写!”
说完对门外招了招手,立即有小厮捧着两份卷轴跑进来!
时岩道:“唉呀呀!尚先生,你真是好打算,连宣纸都备好了,还是两份,预谋好久了吧!”
“可不,老夫心心念念好久了,白钦差宣传画上的几个小字太小,不够看呐!”尚丁嘿嘿笑道:“这不借着过年,厚着脸皮开了口!”
尚丁在两个桌案上铺好宣纸,对两位钦差施礼道:“白大人,大将军,老夫不想要春联。
这么好的字,老夫舍不得贴到门外,而且那帮学生们也仰慕大将军和白大人,想留着墨宝,珍藏着,慢慢欣赏临摹。”
白苏看着眼前装裱好的宣纸挂轴,点头道:“先生可有特别要求否?”
尚丁又施一礼,道:“老夫想求大人题词,最好再赐一首诗!”
“我来写诗,白苏你题字!”赵昀说罢就挥笔开始书写。
题诗不用想一想吗?还是打算默一首?
白苏疑惑的揉着发酸的手腕,随尚丁和时岩一起观看,赵昀刚写了几个字,白苏就惊的张大了嘴巴!
赵昀写的竟是李白的将进酒!
见鬼!
他也是穿过来的?
也换芯子了?
白苏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赵昀一番,不像啊!他的言行举止没有半分现代人的特点。
电光火石之间,她猛然想起,自己刚穿过来那日,练习繁体的时候,在将军府默过几首诗,好像有这首!
可侍女当天就给收拾了,莫非那几张废纸没丢,被他见了?
他不会以为是我作的吧!
一首长诗,在赵昀的笔下,洋洋洒洒,一挥而就!
尚丁和时岩早被这首诗作惊住,等赵昀停下笔,一齐鼓掌叫好!
尚丁笑道:“想不到大将军不仅武艺勇冠三军,才华更是碾压天下才子,此诗一出,别人的诗作全都黯然失色!
只此一首,就足以令那些个自诩才高的才子,望尘莫及了!
而且笔法线条流畅,气韵生动,虚实有度,笔意相连,浑然天成!
老夫今日才知……”
“先生误会了!此诗是白苏所作,在下也觉得此诗豪放洒脱,大气磅礴,就照搬了来!”
赵昀先前以为此诗是旁人所做,可他遍查书籍,连白冉的诗作都翻阅了一遍,也未发现此诗的出处。
他原本就怀疑是白苏所作,而今日她展露的才华,更让他确信无疑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