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上喃喃道:“太傅真的这么夸过朕吗?”
白苏瞪大眼睛,认真道:“何止是夸过,皇上一直是父亲拿来教导我们兄妹几个的榜样。
父亲说,皇上从小就雍和粹纯,勤勉聪慧。
长大后,依然勤勉为政,明辨是非,定能成为一代明君。
所以民女一见到皇上,就知道,自己的委屈定能分辨清楚。”
皇后暗道,完了,白苏这个夸赞太管用了,男人不管多大年纪都跟个孩子似的,特别在意长辈的评价。
尤其是这种巧妙的夸奖。
这次皇上彻底偏心了。
那又如何,本宫堂堂一国之母,别说让一个小小的大夫跪一会儿,就算是让贵妃跪上一两个时辰,也是本宫的权力。
皇上点头道:“朕正想问问事情的缘由,白苏,你不必伤心,若有委屈,尽管道来。
朕一定替你主持公道。”
白苏沉声道:“事情的缘由,皆因楚涵而起。
几个月前清晨,民女带着仆人上山采药,刚出城门不久,就见一个人浑身是血的昏迷在路边。
民女上前查看,看他还有一口气,就和仆人合力把他抬上马车,拉回家里救治。”
皇上惊讶道:“这人是楚涵?救楚涵的那个民间大夫是你!”
白苏道:“不错,那个昏迷不醒的人正是楚涵。
皇上,楚涵当时伤口严重,血流不止,情况特别凶险,民女只顾着救人,哪里顾得考虑他是什么身份。
楚涵在民女家里住了八天,从始至终我也没问他什么身份。
后来,交往的次数多了,才知道他是侯府的世子。
他开朗仗义,视我为恩人,也帮过我不少忙。
我也大大咧咧,不拘小节,我们很快就成为了朋友。”
皇上道:“你就是他的救命恩人啊!朕还见过他的伤口,若是没你,他早死了。
这话他还对朕说过。
朕只是不知道,他所说的恩人竟是太傅的女儿!”
白苏道:“救人只是出于本能,恩不恩的,我也没往心里去,也从来没考虑过让他报答什么。
但若有人以怨报德就说不过去了。
本来我和楚涵相处的很愉快。
直到前几天,他突然跟我说,喜欢我。我考虑再三,很明确的告诉了他,我对他没有男女之情。
希望他另择良配,不要因为我耽误娶亲。
他也一口应承下来,说以后继续做朋友。
皇上,我拒绝他,不是因为他身份贵重,觉得我配不上他。
而是觉得他不是我想找的那个人。
我虽然是一介平民,但也从没觉得自己的身份低人一等。”
皇上点头道:“自尊,自爱,的确是太傅的家风。”
白苏继续道:“我以为此事和楚涵说开了就好了。
可是,就在今日,皇后娘娘突然把我宣进宫来。
先让我在冷风里跪了小半个时辰。
又说我是刁民,装无辜,说我撺掇着楚涵挨了家法。
可是我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。
我知道娘娘是误会了,于是对她再三解释,可是没人信我半句。
娘娘身边的人,认定我是攀附权贵之人,指责我是痴心妄想,一口一口乡野郎中,对我极尽贬低。”
白苏说到此处声音哽咽:“皇上,士可杀,不可辱。
他们这样凭空污蔑我,贬低我,我真的受不了。
他们先说我的身份当个妾也不够格,又威逼我先给楚涵当个外室,学好规矩后,再给楚涵当妾。
还说,我若不从就赐我去道观出家。”
皇上怒道:“皇后,这是你说的话吗?”
皇后跪下道:“皇上,那都是误会。
皇上,您也知道,涵儿可怜,从小就没了母亲,臣妾一直拿当亲儿子一样对待。
臣妾听说涵儿闹着要娶她,为此被安定侯打的鲜血淋漓的。
这才一时冲动说出来的气话,您也知道臣妾是刀子嘴,豆腐心。
哪次真的处置过谁。”
皇上斥责道:“你是一国之母,说话要三思而后行,赐人出家这种话,也能拿来乱说吗?
你的涵儿没母亲,你可怜他,护着他,白苏只身一人在京城,就不可怜了吗?
她没人护着,就能随便让人欺负了吗?”
皇后含泪道:“皇上,你我多年夫妻,臣妾是不是狠心之人,您还不清楚吗?
臣妾真的只是随口说的一个假设,不是打算那样做。”
皇后转过身来,质问白苏道:“白苏,皇上来之前,本宫知道是误会你了,是不是让你平身了。
本宫若是真的想送你去道观,会跟你讲这一大通吗?
还会让你平身吗?”
皇后又转过身对皇上道:“皇上,您来之前,臣妾已经相信白苏了。
刚让她平身,还没跟她说清楚,您就到了。
您再晚来一会儿,臣妾就把误会解开,送她回去了。”
皇上道:“这么说,还是朕来的不是时候了?
就算你没有此意,白苏因此受了委屈,也是事实。
是哪个奴才指责白苏了,自己滚到外边去掌嘴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