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了小院,李友上前叫门。
东子打开门一看,心里奇怪,李友不骑马,怎么赶了辆马车来啊!难道大将军受了伤?
李友道:“先生在家吗?”
东子点头道:“在家,跟我们少爷在厢房研制新药呢!”
赵昀撩开车帘子,抬腿下了马车,道:“去禀报一声,就说我母亲看她来了。”
东子一听大吃一惊,抬腿就往院里跑去。
李友放好脚踏,赵昀把母亲小心扶下马车,又整了整母亲身上的披风。
老太太打量了一下小院的围墙和大门,就被赵昀搀着进了门。
白苏领着林澈和福来,正在厢房对着一堆柳树皮分拣,清洗,忽然东子着急忙慌跑了进来,嘴里嚷着:“先生,大将军的母亲来了!”
白苏惊的手里的树皮“啪”的一下,掉在桌案上。
前婆婆看望前儿媳妇来了!
林澈和福来也吃了一惊,林澈问:“来了多少人?”
老太太年轻时跟随赵昀之父上过战场,赵昀之父战死后又把独子培养的很出色,被皇上御笔亲封为忠烈夫人。
忠烈夫人出行的仪仗,排场很大,连马车的配置,都有严格的规定,所以林澈才有此一问。
“没有带护卫和随从,就一辆普通的马车,李友将军赶车,大将军陪着,马车里应该就老夫人一人。”东子道。
白苏站起身来,往外走去,刚迎到垂花门,就见赵昀扶着老太太进来。
老太太一见白苏就红了眼眶,冲她张着双臂,泣声喊道:“白苏,我的儿啊!”
白苏被老太太这一嗓子唤的眼眶发热,她急走两步上前,刚想给老太太见礼,就被老太太一把拽进怀里。
老太太搂着白苏哭道:“我的儿,白苏,你好狠的心啊!你怎么就一声不吭的就舍我而去了啊!
这个孽障欺负你,你给我说啊!我给你出气,你怎么能说走就走,一点余地都不留呢!
剩下我这个孤老太婆,日日为你挂心呐!”
赵昀见母亲如此,心里异常难受。
父亲早逝,母亲一个人把自己拉扯大,小时候还能陪着她,长大一些就忙着习文练武,后来又忙于军务。
母亲心里一直是孤独的吧!白苏进门后,日日陪在她身边,早就有了感情。
要不是自己不听话,气跑了她,怎么能让母亲如此伤心。
白苏也觉得自己不告而别,有点对不起老太太,但自己并不是原主,无法接受和一个陌生的男人一起生活。
何况还是遭夫君嫌弃的媳妇,只能一走了之。
老太太和原主相处三年,关系一直很融洽,只要老太太知道了,肯定不会同意和离,自己也就无法离开将军府。
没办法,只能背着老太太去找赵昀解决,不然脱不了身。
白苏只见过老太太一面,但印象很好,今日一见她流泪控诉,心里也不好受。
她掏出手帕给老太太擦了擦眼泪,认错道:“老夫人不要伤心了,都是我不好。
外边冷,咱们去屋里说话吧!”
老太太知道她不会再喊她母亲,但亲耳听到这声老夫人,还是觉得扎心。
她甩开赵昀搀扶的胳膊,和白苏相携着手去了厅堂。
赵昀看着前面的母亲和白苏,低头跟在后面,也进了屋,侍立在一旁。
白苏请老太太坐定,想给她重新见礼,老太太拉着她死活不让。
“是我们母子俩个对不住你,哪还有脸受你的礼。”
“老夫人别这样说,您对我一直很好的。”
老太太摇头道:“我们身上有错处,我心里有数。
傻孩子,你怎么啥也不带的就离开,你就算为了让我安心,也要带足盘缠和随从啊!
你只带了两个侍女和一个小厮,老的老,小的小的,让我们怎么放心得下。”
她拉着白苏坐到身边,用双手摸了摸白苏的脸,喃喃道:“这身男装倒显得很精神,脸色也比从前好看些。”
又抓住她的双手,来回翻着看了看,道:“比先前粗糙了,还是吃了苦了。”
“没有,我如今过得挺好的。”白苏笑道。
老太太点头道:“秋红禀报后,昀儿派李友往徐州方向追了一天一夜。
回来又找遍了客栈,都没找到你的踪迹,那时候你就买了这个院子了吧!”
白苏点点头。
老太太叹道:“你倒是个有主意的。
我昨晚才知道你还在京城,恨不得立时来看看你才放心。
但又怕晚上过来吓到你,只细细问了一遍你的近况。
昀儿不想让我来见你,说你忙,不愿意给你压力。
我想着,怎么也得看你一眼,就算是立时就走也行。
一个是确认你的平安,另一个就是想当面给你道个歉。”
白苏笑道:“您给我道什么歉啊!”
“我不该插手你们夫妻之事,你和昀儿本来相安无事,只是生疏些,时间长了自然就好了。
偏我这个糊涂老婆子,对你们指手画脚的,让昀儿越错越多,让你们走到这一步。
他这个孽障算是罪有应得,但你一个相府之女,不该承受这么多,都是我的错啊,白苏!”老太太说着说着就又伤感起来。
白苏急忙安抚道:“不是的,老夫人,我从来就没怪过您,是我想和离的,不关您的事。
真的不关您的事。”
白苏心想:“和离因为我不是您儿媳,我可看不了别人的脸色过日子。”
虽然老太太要纳妾,才逼得原主大了一次胆子,想了那个昏招,导致白苏穿了过来。
但原主从始至终都没怨恨过谁,她是一个极度自卑,又传统善良的人。
在白府的时候,她给嫡母请安,嫡母经常连眼皮都不抬一下,兄弟姐妹也都不跟她亲近。
是老太太给了原主从没有过的温情。
在原主的认知里,婆婆想给自己的夫君纳妾,是没有过错的。
她只是怕赵昀纳妾后更不喜欢她,才有了后面的事。
“你不怪我就好,这话我得说出来,是错就得认。”老太太道。
“我也跟您道个歉,我不辞而别让您伤心了,也没给您报个平安,让你牵挂着,这些都是我的错。”
“我不是怪你,只是心疼你小小年纪,就要承受这些,都是这个逆子让你受了委屈。”老太太侧身吩咐赵昀道:“你给白苏赔个不是。”
“是!”
“不用,不用。”白苏急道。
赵昀往白苏方向迈了一步,对她深施一礼。
白苏忙站起身来,虚扶了一下,笑道:“真的不用,和离是我的意思,不怪他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