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一直奉行多做事,少说话,只要不犯错,就能一直留在少爷身边。
少爷心善,从不打骂他,少爷读书的时候他有时候偷偷往心里记几个字,但从不敢让人知道。
府里那么多下人,都抢着想伺候少爷,让人知道了,说他不安分,伺候的时候不用心,这活就可能被别人抢了去。
后来少爷住进了白先生的小院,自己每隔两天就有机会进小院伺候少爷,也能多见见他们主仆几个。
于是给少爷收拾完,顺带把前院的活都干了,没想到被福来记在了心里,给白先生和老爷说了,自己有了进小院伺候的资格。
这都多亏了福来,住进来他才知道,福来每晚都教秋月认字,他们之间不但主仆关系好,仆人之间关系也好,真让人羡慕啊!
多干点活本是应该,可是福来过意不去,说他也可以跟着学。
天知道,他当时高兴的想原地跳几下,再仰天大笑一回,再给福来磕几个头,但他不敢,他只敢强按激动笑着给福来作了几个揖。
福来教的字他总是一遍遍的记,其实认字不难,一会就记住了,但他总是一遍遍重复的记和写。
因为福来第二天检查的时候,会拿着一个小木板,又薄又轻,那板子一看就是吓唬人的,那样的小板怎么能打的疼?
但他还是不敢出一点错,他不怕板子,甚至觉得因认字被管教责打是件幸福的事。
爹娘没饿死前,领着他要饭,但凡在街上听到人说谁家的孩子在学堂被先生打手板了,他就羡慕的不行。
在他心里,能学字那是财主家的孩子才有的资格,他要能学,天天挨手板也愿意。
但他不敢挨手板,他怕福来不高兴。
因为秋月只要出了错,福来就会阴着脸打她手板,他可不敢让福来不高兴。
学习的机会多么难得,万一福来嫌他不用心,不让他学了怎么办?
他比不了秋月,人家认识多年,自己才认识福来几天?他还是林府的人,没交束修,也没拜先生。
但他心里早就把福来当成兄长和先生了。
他刚开始喊福来哥,后来觉得福来哥不如哥哥亲,就大着胆子喊起哥哥了。
可是哥哥总抢着干活,不管是弟弟伺候哥哥,还是学生伺候先生,都是应该的啊。
今儿哥哥终于不跟他争了,这是不拿他当外人了吧!他怎么能不高兴?
福来起身去了后院浇花拔草,弄完又去准备白苏可能会用到的药材。
吃完早膳几人先去了集市买了白苏炼制麻醉药需要的器皿,又去了屠宰场,这次他们买了两个猪头,一些猪眼。
他们已经适应用猪眼了,根本不需要猪头,买两个是因为还想吃卤猪头肉。
练习进行的很顺利,两人从开始的生疏变得很熟练,速度快了很多。
午后,白苏的麻醉药也按不同药量的配方炼制了三种麻醉精油。
在林澈的强烈要求下,白苏先滴入他的眼睛试效果,让他记录下每时每刻的感受。
白苏本来想尝试第二种,被福来先抢在了手里,滴入眼里。
白苏不理他们的反对试了第三种,麻醉效果都在两刻钟以上,到一个时辰之间。
她对其中两刻钟到半个时辰之间的比较满意,麻醉时间绝对够用,又不会让病人麻醉太久就能回家的。
充实的一天过去,几人都觉得收获很多。
第二天是白内障手术的病人复诊的时间,林澈一早就带着东子去了宏正堂。
不一会,白苏让福来也去了宏正堂给林澈学经验。
把人都打发出去,她自己又炼制了一个涂抹在眼睛周围的麻药,做好后涂在自己的另一个眼睛周围实验。
这种纯中药制作的表面麻醉和全身麻醉不同,全身麻醉是她熟悉的配方,经验丰富,这种中药制成的表面麻醉她前世没用过,只能实验过才敢给病人用。
好在效果都不错,麻药过后没有不适的感觉。
原来中药照样可以制作出很好的麻醉药,看来前世的时候过于看重西药了。
午膳后白苏小睡了一会,醒来就听秋月说陆班和他媳妇来了,拿着做好的模具在偏厅等着呢!
白苏赶紧洗漱了一下,让秋月把两人请到厅堂,她见到陆班夫妇笑着告罪了两句,互相见礼后分宾主落座。
陆班道:“先生客气了,我们也是刚到。”他把模具上包裹的黑布解开,拿出模具,双手递给白苏。
“您看小的做的这个能不能用,有什么地方需要修改。”
白苏接过来仔细看了看,模具的每一面,每一处都做的很细致,凹槽里打磨的一点毛刺也没有,闻着还有淡淡的原木香味。
比前世用的不知道好多少,每一处做的都和图纸上分毫不差,跟把图纸印在脑子里一样。
“陆师傅的手艺真好,这手艺给一百文还是少了点!”白苏赞道。
陆班的脸又红了。
他媳妇道:“不少不少,市价就是这个价,他做的活儿一直比别人细致些,但价格一直和别人一样,从不多收钱。”
“陆师傅和陆大嫂都是实在人,活儿细致就多费功夫,多收些钱也是应该的,这个价是我沾了光了。”
“是您仁义,人都想着少给几文,哪有像您这样主动多给钱的?”陆班媳妇笑道。
陆班道:“先生看看模具能不能用,还有木材看行不行,这个是胡桃木的木材,不是十分名贵,但也经久耐用。”
“能用能用,木材我不懂,你说这个好那就用这个吧!不需要名贵的,安全耐用就行。
陆师傅再给做十二个吧!先做这些,后期需要再找你。”
“好!那小的做好给先生送来。”陆班说完站起身就要告辞。
白苏笑着请他坐下道:“陆师傅,再耽误你一会儿时间,我有事儿问陆大嫂。”
陆班面带疑惑的又坐下来。
“哦?先生还有需要问我的事吗?您问,您问!”陆班媳妇有点兴奋的道。
她本来就是泼辣活泼的性子,在白苏跟前一直拿捏着,怕白苏嫌她粗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