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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还没亮,卫生局的任局长因为抗震救灾的事情要找孙主任,毕竟孙主任是他的心腹,而且现在卫生局正在上报孙主任升任副局长的申请报告,如果在这个关键的时间节点,孙主任能够在工作上有所贡献,任局长也好找借口提拔孙主任,同时还能堵住其他竞争对手的嘴。

但是已经四五小时了,任局长还是没能联系上 孙主任。

“董秘书,你去一趟孙主任的家里,听说他的老父亲也受伤了,你代表我和局里,慰问一下。另外,你得和孙主任的家属解释一下,当下情势比较严峻,很多医疗资源需要孙主任协调,所以孙主任还要加一下班。如果孙主任在家,你就直接把他拉来,如果不在家,你就去山羊胡同他那个小院接他,记住,你亲自去接他啊!有什么情况回来报告。”

小董秘书应声,就开着局长的专车从卫生局出发了。

过了一会儿,任局长又把李秘书叫到自己的办公室,说道:“小李啊,今晚我和孙主任还有一下碰头会,都这么晚了孙主任还没回来,你帮我去几个医疗队找找他,让他马上回来啊!现在非常时期,我还有很多事情交代给他去做,你快去吧!”

李秘书也应声,赶紧骑上自行车挨个医疗队去找。

任局长找不到孙主任,比自己孩子丢了都着急,除了公事,还有很多私事需要孙主任去做,比如去慰问一下退休老领导,带着医生去看看市长和副市长及其家人,统计医院的基础设施损坏情况以备接下来的申请经费等,总之是冠冕堂皇,但又不忘利自己的事。

任局长的焦急化作一根又一根的香烟,满屋烟雾缭绕,来回踱步的声音像是在敲击着的键盘啪啪作响。

“叮铃铃…叮铃铃……”

任局长桌子上的电话响起来,他迈大步上前,一手掐着腰,一手接起电话。

“喂,我是老任,你是哪位?”任局长说话有些赶,没等对方说话,直接报了家门。

“任局长,我是小董,我刚才从孙主任家出来,找了个电话先给您汇报一下。孙局长不在家,家里人说他傍晚回来没一会儿就走了,说可能回临时医疗队了,白天他就在临时医疗队忙着呢!我把您慰问意思带到了,他家老爷子特意让我感谢您。 那接下来我…”

“嗯,小董,你再去山羊胡同看看,如果他在,赶紧接回局里。临时医疗队那里我已经派人去找了。”

“好的,任局,我现在就去。”

任局长扣下电话,深深吸一口烟,听到孙主任可能去了临时医疗队,他稍稍轻松了些,因为临时医疗队有好几个都是孙主任负责,一时找不到他也是情有可原的。任局长坐在椅子上,给自己倒了一杯茶。

董秘书开车来到了山羊胡同,远远就闻见一股烧焦的味道。他下车,来到胡同口,看到有公安的车在,就凑了上去,听着围观的人闲聊。

“可惜了啦,这小院可是别致的很啊!地震它一点事都没有,晚上反倒着了。”

“里面住着什么人?大家谁见过吗?”

“就听到咚咚咚的撞门声,然后就失火了,不知道谁住着呢!”

“这么久了,如果烧伤或者烧死人,早就接出来了,肯定是没人住。”

“没人住怎么会失火呢?天火还是鬼火,呵呵呵…”

董秘书杂七杂八听了听,大概得到了主要信息:房子失火是地震后的事,也就是和地震无关;至今没有伤员也没有尸体,说明烧着的时候里面没人。那孙主任到底在哪?如果孙主任不在这里,这里怎么会着火?这伙明明是冲着孙主任的。

董秘书没时间细细分析,回到车上,就回去复命。

小李秘书就比较惨了,在震后的道路上骑着自行车,一个又一个临时医疗队去找,负责的队长都说孙主任,不在,或者根本没来过。小李跑了一大圈,最后没有结果,只好惺惺地回去复命。

卫生局局长办公室, 任局长接连见了回来复命的两位秘书,还是不见孙主任的身影,尤其是听说山羊胡同孙主任的那个女人住的小院莫名起火,公安的人还去了不少,任局长心里七上八下,乱作一团。

约莫有一刻钟的光景,任局长开始拿起电话,拨通了,说道:“我是老任,你赶紧把家里贵重的东西收拾收拾,放到乡下你姐家地窖里去。”

“老任,发生什么事情啦?咱们家地震就晃荡了几下,摔了几个杯子,其他没什么的,你不用紧张啊!”

“我说,你赶紧的,不是因为地震。赶紧收拾,越快越好啊!”

“现在吗?黑灯瞎火的,我害怕呀!”

“别废话,等我死了你会更怕,快去!”

电话那头任局长的老婆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,马上说:“好的好的,我马上去办,老任,你要平安啊,我都听你的,你要好好的啊!”

“快去吧!藏好,我就没事。”说完,任局长扣上了电话。

任局长做了好几个深呼吸,好像氧气不够用了似的。他双腿伸直,腰杆挺起来,定了定神儿,拿起内线电话,说:“喂,董秘书吗?去把近两年的账本送到我的办公室里来。”

对面应了。一会儿功夫,董秘书拿着二十多本账目进了任局长办公室。

“小董,我有点心脏不舒服,你就在我这屋,把和老孙有关的账目都找出来,让我看看,一条一条看,别有什么问题。”

“明白,局长,您歇着,我找到一条给您看一条。”董秘书深知任局长的用意,孙主任平时为任局长办了不少事,但是大多是私底下见不得光的,在局里查是很难查到什么。但是一向谨慎的任局长还是要再查一下账目,因为上面一旦有人下来查,唯一能查到的,也就这套账目,其他什么都没有。

“任局长,您看看这条!”董秘书刚坐下没多久,就发现了问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