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念启动了车辆,专注地盯着前方的道路情况,问道:“什么意思?”
“唔,就是说这个化工厂是龙脉的龙首部位,加上其他的八个地点,可以布成一道阵法。”楚遥回答道。
听到“龙首”二字,裴念有些诧异,“龙脉也有各个部位,我以为龙脉只是一整条山脉呢。既然这个地方是龙首,那为什么化工厂会倒闭呢?不都说龙脉是风水宝地吗?”
“通常风水学上所说的龙脉,指的是如龙般飘忽隘显的地脉。地脉以山川走向为标志,所以龙脉就是随山行走的气脉。”楚遥解释道,“龙脉的灵气聚集之地,也就是你所说的风水宝地,通常不在龙首。”
“你说能不成一道阵法,那阵法厉害吗?有什么作用?”
楚遥沉默了片刻,才开口说道:“龙身上有九穴,就如同人身上的大穴一样,如果九穴被封死,那这条龙也活不了多久了。”
裴念百思不得其解,“我记得,方语堂不是个私人侦探吗?按理来说,这种阵法应该很难布置吧,他又不是风水师,怎么可能找到第九处龙穴呢。”
“不一定是他寻找的,而是龙脉在吸引他去。”楚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。
龙脉原本有着自己的秩序,几千年如一日地循环着天道的法则。
但以目前的状况来看,龙脉虽然在和煞气互相抵抗,但已经产生了一些不为人知的变化。
它本该是没有情感的造物,现在却会实现所有人的愿望。
换句话说,它可能已经拥有了自我意识。
人的意识是很复杂的东西,时常会干扰人进行正确的判断,而一个人犯几次错误并不可怕,但如果世界的秩序开始犯错后,那人类的生活肯定会乱成一团。
尤其是龙脉会直接修改人类的意识,它可能会直接告诉人类,1+1\\u003d3,或者人类不需要活着,只需要去寻死。
无论是什么样的错误,人类都是无法修正的。
若是有人告诉楚遥,她呼吸的空气都是有毒的、人类应该居住在海洋而不是陆地、人不该摄入肉类,这些“坏习惯”导致人类只能活到八十岁左右,那么她肯定是无法相信的。
车终于开到目的地附近的停车场,一路精神紧绷的裴念放松下来,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。
从停车场走到化工厂,大概花费了十几分钟,两人远远就看到了方语堂的车。
“都这么久了,他的车居然没被挪走,看来这地方还真是没人住。咳咳……”裴念被车身上的灰尘呛得直咳嗽。
方语堂的车窗上没有贴防窥膜,擦去厚重的灰尘后,裴念好奇地向里面看了一眼。
楚遥站在他身边,“后座有个水瓶,他们应该是三个人。”
“为什么不是四个或者五个?或许剩下的两个人不想喝水呢。”裴念打趣道。
“你看车上的坐垫,只有靠左侧的这边有被坐过的痕迹,其他地方的灰尘明显厚重一些。”楚遥指着座位说道,“而且右边的地上放了东西,如果有人坐着的话,都无处落脚了。”
“好像是有点儿道理。”
两人继续往化工厂的里面走,这里荒废多年,大门早就没了用处,连栅栏都已少了一多半。
工厂里四处可见巨大的原料桶,虽然液体被清空了,仍然有一种酸臭的气味残留在上面。
许多叫不出名字的机器也被留在了这里,搬运它们的价格太过高昂,甚至比折价卖出去的钱都要多上许多。
这里的场地倒是很宽阔,他们走了半个小时,还没有一览工厂的全貌。
裴念忍不住说道:“这里这么大,他们真的会一直待在工厂里吗?就算买的食物再多,这么长时间,也早就被消化殆尽了吧。”
“可能他们已经不需要吃食物了吧。”楚遥说道。
就像后厨里出现的那些菜肴,龙脉会让他们以为自己每天都吃得很好,实则……
走着走着,裴念忽然注意到一条宽阔的管道。
管道的直径为一米有余,人在里面无法直立行走,只能弓着身子,或者爬行向前。
黑漆漆的通道一眼望不到尽头,给人带来一种油然而生的恐惧感。
谁也不知道管道的另一端是什么,是处理化学废料的搅碎机,是陈年腐臭的尸体,或者什么都没有。
虽然不知道通往何处,但管道前方有几串脚印,证明的确有人曾经爬了进去。
“脚印是单向的。”裴念蹲下身,说道,“有进无出,难道方语堂他们还在里面?看这个形状,像是连接防空洞的管道。”
他打开手电筒,对着内侧照了一下,管道的上方装了灯,每隔一米就有一个。
只可惜,过了这么多年,那些灯估计也是坏的了。
“要进去吗?”裴念深吸一口气。
虽然是个问句,但他清楚,都到这里了,他们必须进去。
“先等一下。”楚遥走到管道的侧边,观察着它的门,“得先把这个东西卸下来。”
万一要是这扇门被锁死了,这里可就真成了他们的丧生之处了。
裴念点点头,说道:“我包里有螺丝刀,可以试一下。”
“那东西起不了作用。”楚遥将两张符纸贴在门与框架的链接处,一张迅速燃烧,等到金属被烧得通红时,另一张上冒出了大量的寒气。
一声巨响,门直接掉了下来。
她又扔了几张符箓进去,符纸向管道的深处飞去,不一会儿,裴念就听到吱吱的叫声。
从管道里涌出来四五只瘦成干的老鼠以及一群昆虫与蜘蛛,出来后便倒地身亡。
做完这些事后,楚遥拍了拍手,说道:“好了,可以进去了。”
裴念试了一下,弯腰行走太累,不如直接四肢着地,爬着走。
被楚遥清理后的管道里没有什么异味,也没有灰尘,前后都有着亮堂堂的光。
然而,裴念的心里还是没底。
寂静的环境中,他的心跳声格外的明显,如此狭窄的通道,又带来极强的压抑感,让他不由得胡思乱想。
会不会从另一端冒出腐蚀性液体、会不会看到森然白骨、会不会有人将回去的门焊死、管道会不会突然塌陷……
他回头望了一眼,已经看不清自己的来路了。
嗒、嗒、嗒……
若有似无的水声从前方传来,裴念终于松了口气,听到水声,就代表着离另一端不远了。
果不其然,又爬了一小段路后,他们总算看到了前方的洞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