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婷婷,你说什么呢?小楚是客人,你连瓶饮料也不让人家喝啊?”
杨婧涵埋怨着,她无比温柔的语气,像是母亲在责怪自己调皮捣蛋的孩子。
但慕艺婷却愈发无法抑制自己心中的恐慌,她看到了,表姐的左眼中飞快地闪过了一条细线。
她的嘴再一次张开,那是人类无法达到的角度,嘴角的两侧渐渐撕裂,直到耳根处才停止。
以她的嘴唇为界,巨大的伤口将她的头颅分成了两个部分,上半个正在慢慢地后仰。
慕艺婷的视觉从未如此敏锐,她能清晰地看到表姐口腔里的每一处,那条舌头还在蠕动着。
她在说话吗?
为什么自己什么都听不清,只有咔嚓、咔嚓,剪刀开合的声音。
胸口猛地发烫,慕艺婷狠狠颤抖了一下,再睁眼时,门口的两个人依旧维持着刚才的姿势。
她们似乎在等着自己说些什么。
“表姐,楚遥最近在减肥呢,不能喝糖太多的饮料。”慕艺婷勉强挤出了个笑容。
杨婧涵的面容扭曲了一下,又解释道:“嗨,没事的,我为了控糖,买的都是无糖的饮料,放心喝。”
“既然是婧涵姐的好意,我偶尔喝一下也没关系的。”楚遥接过玻璃瓶。
下一秒,三个人都听到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,声音稚嫩如婴孩。
杨婧涵莫名慌了神,将零食塞给楚遥,丢下了一句“我有点事,你们自己玩”,就跑回了一楼。
慕艺婷总算是松了口气,眼泪都快要涌出来了。
楚遥把饮料丢回零食箱里,她掏出口袋里那个鼓鼓囊囊的红包。
“红包是我表姐给你的?”慕艺婷焦急地说道,“别拆啊!她给的肯定不是好东西!”
她正要从床上翻下来阻拦,楚遥的手上的动作却快得很,一下就撕开了红包的封条。
换成是其他的小姑娘收了人家的红包,总不好意思立即就拆。
但这红包煞气深重,被人带回家再拆开,可就麻烦了。
厚厚一沓粉红色的人民币中,每隔十张夹着一张冥币,捆钱的纸条上写着:“现有三万元,买您三十年阳寿。”
慕艺婷凑过去看了一眼,当场就吓傻了。
她再嚣张,也只敢对学校的同学使使性子。
她哆哆嗦嗦地问:“这个、这个就是买命钱吗?我刚叫你不要拆,现在你拆了,怎么办……我也看了一眼,我不会受影响吧?”
楚遥轻笑,想买她的命,哪有那么容易?
“你这个表姐不简单啊。”楚遥小心翼翼地从红包里取出几枚薄薄的刀片。
通常情况下,拆开红包,就是默认了买命的交易,但也能解开。
可要是手指被刀片划破,血落在了冥钞上,那就相当于签了“血契”。
拿了钱的人,不仅这一世的命数要被那人买走,接连着下一世、生生世世,都只能当个短命鬼了。
此法极为阴毒,即便是邪修,都不愿意做这种亏损阴德之事。
楚遥把冥钞单独挑了出来,剩下的钱放了回去,反正别人给的,不要白不要。
“说说吧,你遇到什么了,吓成这样?”楚遥看向瑟缩在被子里的慕艺婷。
而慕艺婷沉浸于自己命不久矣的噩梦中,嘴里不断地念叨着。
“完了,我要死了,我才二十岁,呜呜呜……”
“我怎么这么倒霉,难道是我前半生做的坏事太多了吗?”
“上天啊,信女愿下半生多做善事,让我好好活到寿终正寝吧……”
楚遥狠狠戳了一下慕艺婷的眉心,一缕黑气冒了出来,慕艺婷这才发现自己的背后都湿透了。
她今天的举动,仿佛真如杨婧涵所说,体质特殊,所以才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。
但问题是,楚遥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慕艺婷了,她能不知道慕艺婷是不是招鬼的体质吗?
就看她平日里气焰嚣张的模样,不仅人见了要躲着走,鬼也不敢近身。
而让她变成这样的,是这栋阴冷的房子,或者说,是房子的主人——她的表姐杨婧涵。
楚遥耐着性子,给她解释了一遍,买命钱的诅咒已经被自己化解了。
杨婧涵刚拿来的那些东西上也有一些阴毒的法术,楚遥接过饮料瓶,就是为了将法术反噬回去。
“所以,我才会听到那声啼哭?”慕艺婷抓着楚遥的手,“你也听到了,对吧?!”
楚遥点点头,慕艺婷咬住下唇,喃喃道:“我就知道,她不可能怀孕的,她不是真的怀孕,她绝对是养小鬼了!”
昨天晚上,她第一次来表姐的新家。
刚一见面,慕艺婷就觉得杨婧涵很是奇怪,虽然她以前也是装出温柔似水、岁月静好的样子,但话语神态中,总带着几分蔑视与炫耀。
可杨婧涵却像变了个人似的,热情招待了慕艺婷,又是给她削水果,又是做饭。
慕艺婷想着,难怪人家都说“母性光辉”,原来人怀孕以后,真的会变得不一样。
她接过那个有缺口的苹果,冷得她牙都酸了一下。
慕艺婷心中虽有疑惑,但表姐以前总为了养生,搞一些什么偏方来吃,譬如把香蕉、西芹等多种水果榨成果汁之类的。
她只以为冰镇的苹果能起到什么美容的功效,就没有多想。
吃完饭后,她开始帮表姐整理明天宴会上的伴手礼。
表姐之所以如此大张旗鼓,怀孕没多久就要办宴会,就是因为她所嫁的富商年逾四十,结了两次婚,仍然没有子嗣。
而慕艺婷的表姐是他第三位太太,与其说是夫妻,不如说他俩是合作伙伴。
一个需要后代,另一个贪图享乐,不谋而合。
许是有些劳累,慕艺婷躺在陌生的床上,很快就进入了睡眠。
再次睁眼时,面前是一座血红色的佛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