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别骗我了，我都明白，洪水的事需要有个人来负责，那你们说是我干的就行了。”守村人苦笑一声。
虽然他很少了解玄学方面，但也听说过，夭折的孩子是无法直接转世投胎的。
前半生极为坎坷的经历，使得他从来不相信好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，他以为楚遥之所以这么说，是怕他一心求死。
没有人愿意承担洪水的过错，但必须找一个背黑锅的人。
的确，洪水本不应该带走全村人的性命，是他在河坝上动了手脚。
但这件事要是彻查起来，牵扯的人那就多了去了，比如为什么河坝没有人定期维修，为什么特大暴雨没有引起重视，为什么县城走访的人没有到襄永村视察情况，只是听信了一个傻子的话。
“你不相信我说的？”楚遥拿出手机，发了条信息，说道，“那就稍等一下吧，她来得应该挺快的。”
楚遥的话把凌风都搞懵了，直问道：“她？谁？”
楚遥没有回答，而是给守村人开了个阴阳眼，守村人只觉得眼皮上方有一股凉意，让他忍不住发抖。
他睁开眼，竟然看到自己亲手埋得几十个土堆附近都放着一个襁褓——那是女婴们的冤魂。
而他身边的这一座土包旁，蹲着一个小女孩，手里还拿着那颗他刚埋进去的草莓糖。
“文茵！文茵！”守村人急切地呼唤着，想将女儿抱进怀里。
可他的手却直接穿过了文茵半透明的身体，文茵站了起来，怔怔地看着他，似乎在奇怪他怎么能看到自己了。
守村人思念了女儿二十年，但她连他的梦都未曾来过，现在再一次出现在他的面前，他又怎么能不激动呢？
然而，更让他震惊的事还在后头。
片刻后，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半空中，她穿着一袭类似古代长袍的衣物，头上还戴着一顶极高的帽子，漂浮在半空中。
别说守村人了，凌风都是第一次见到无常，诧异之余还带点儿手足无措。
“大佬！贴贴！”无常凑了上来，“你这次怎么跑得这么远啊，我差点儿就找不到路了。”
楚遥微微一笑，将襄永村的事告诉了她。
“那不正好吗，只要她们愿意转世成孤儿，都不用排队了，可以直接转世。”无常兴奋地说道。
要是能解决上百个孤儿的名额，她岂不是能升职了。
“你要是愿意照顾这群孤儿，我们地府可以给你报销费用。哦对了，你现在也没钱，不报销不行啊。”无常对着守村人说道，“而且，等你死后，还能再得不少好处呢，你身上的人命债也可以适当给你免除一些。我看你这个人资质不错，以后要不要顺便来我们地府做个鬼差啊？”
守村人感觉自己仿佛在做梦一样，天上竟然真会的掉馅饼，还给他砸得晕晕乎乎的。
“怎么样啊，你考虑下呗。”无常催促道，又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卷轴，递给守村人。
守村人接过一看，居然是一份合同。
按照无常的吩咐，他在合同的右下角摁下了自己的指印，下一秒，他的名字也跃然于纸上。
“汪世森”，自从舍弃自己身份的那一刻起，就再也没有人用这个名字称呼过他了，他自己都觉得有些陌生。
“好嘞。”无常将卷轴收了起来，又说道，“我现在给你去申请资金，等批下来可能要好几天，你先去大佬家蹭几顿饭吃啊。”
看到楚遥似笑非笑的眼神，无常不由打了个寒颤，连忙补充道：“会还你的，会还你的……呃，给你算利息，行不？”
楚遥不是计较几顿饭钱，只是觉得这群地府的鬼差太飘了，什么事都丢给她善后。
虽然申报资金需要一段时间，但女婴们转世后的身份是当下就能确定的，不过汪世森连个手机都没有，无常就将信息表先发给楚遥。
考虑到汪世森只有一个人，而女婴多达几百个，无常又给地府打了一份报告，让女婴们分批次转世投胎，每年最多不超过二十人。
而汪世森未来二十年内需要做的事，就是去各个地方找到这些女婴，并收养她们，其中也包括了他的女儿文茵。
为了方便汪世森收养女婴，地府也给他安排了新身份——帝都某福利院的院长。
“事情也算解决了，你们就先回帝都吧，我先回地府交申请，晚上再来带走这批鬼魂。”无常心满意足地离开了。
汪世森和凌风异口同声地对着对方说道：“等一下！”
说完，两人都愣住了。
“你先说吧，还有什么事？”凌风问道。
“我……我还要把这些花盆都埋了，你们先回去吧，麻烦给我留三百块钱，我坐火车就行。”汪世森有些抱歉地说道。
这些花盆相当于女婴们的尸骨，虽然她们的灵魂得以重生，但他也不能将她们的尸骨丢在这里不管。
“不要紧，我们可以等你。”凌风摆了摆手，“我想和你女儿沟通一下，可以吗？”
“当然可以。”汪世森答应得很爽快。
他想问文茵关于游戏的事，他没抱太大希望，因为和游戏有关的那些女婴附身的花盆被丢进了河里，而文茵的花盆是被汪世森拿走了。
“她们前不久来找过我，说让我和她们一起去另个世界生活，那里很好，没有坏人。”文茵说话时慢吞吞的，“但是，我更想留在爸爸身边，虽然他听不见我说话，还老把肥肉留给我吃，我最讨厌吃肥肉了。”
“你能联系到她们？能把她们叫过来吗，我有重要的事要问她们。”凌风耐心地问道。
他们刚才去山下的数据中心时，连一只冤魂都没看到，说明那些冤魂肯定是躲到较远的地方去了。
“可以。”文茵点点头，背过身去。
没有人看到她做了什么，但几分钟后，一大批冤魂就出现在了山上。
她们和文茵交流着，时而露出欣喜的表情，时而又有些警惕地看着凌风和楚遥，最后，一个鬼魂飘了出来。
她看上去是冤魂里年纪最长的那个，但也只有八九岁的模样。
和从小生活在村外的文茵不同，她是村里土生土长的孩子，能活到这么大，是因为在她八岁那年襄永村才开始建陶瓷厂。
“你要问什么？”她语气不善，凌风却并不在意，直截了当地问她一共带走了多少个玩家。